第五節(1 / 1)

昆侖。

自從追尋著青帝而來,這幾日裏便一直是蒙蒙細雨。昆侖山一帶不像杭州一般下了罕見的大雪,隻微微可見些許白色,隨著這幾日的小雨,也開始漸漸褪去了。

許仙緩步走在山道間,仍是那身青袍,因與青帝一戰還破了幾處,由於走得倉促,來不及換下來。白智明則是先送顧凡兩人回金山養傷,之後向小青說清楚了才趕過來。他修為高出許仙許多,真要趕過來,也是相當簡單的事。

這樣的細雨,並不會對許仙的行程帶來任何阻礙,雨滴便在他頭頂不遠處分往兩邊,沒有一滴落到他的身上。許仙走得雖慢,心中卻是十分焦急,起初的幾天,自己尚可以感覺到幾分青帝與仕林的氣息,偶爾還可以找到仕林倉促留下的記號。然而進入昆侖山脈之後,所有的線索卻完全消失了,除了昨天早上發現一座已被傾天劍斬成塵粉的大山,就再也不知兩人去了什麼地方。

沒有線索,並不代表無從找起。對於許仙這樣以精神修為為主的修真者來說,所能憑恃的仍有一項頗為抽象的能力:猜。當第六感成為了修行的一項,往往便能以此來解決許多的問題。隻是青帝修為太高,若執意不想讓人找到,卻也可以通過某些法子幹擾自己的追索,到那時,就真的隻能碰運氣了。

幾日的追索沒有結果。這一日走在山中,許仙忽然發現對麵的山腰上有一所宅子。走近了一看,這顯然是一所廢宅了,並不算大的院子,顯得荒蕪寂寥,院門處一塊牌匾,卻似近日才打掃過,牌匾上歪歪扭扭地寫了兩個字,許仙看了半天,也不明白到底寫了什麼。

院門大敞四開,許仙走進去,才發現一旁的地上,正有一名身披蓑衣之人正在拔著雜草,見許仙進來,那人抬頭看了他一眼。卻是一名模樣清秀的女子,一雙眼睛清澈空靈,顯得格外動人,正是標準的小家碧玉形象。

她看了許仙一眼黴變即低下頭繼續拔草。許仙神念一探,這宅子中並無任何異常之處,道聲“打擾了”,便要離開。

“呃,先生請留步。”

“啊?”許仙回過頭來,卻見那女子站了起來,向他微微一笑:“先生若無急事,可否幫我打掃一下。這院子太大了,我一個人……打掃不過來……”說到後來,似有些赧然。

“哦,我……我沒什麼急事……好吧。”許仙暗想反正找不到仕林,自己出去了,也不過無頭蒼蠅般亂找,何況,這院子對於一個弱女子來說,也的確是大了些。

當下也不多說,便幫那女子拔起草來。他修習通天之道,除了在小時候跟喬妍在一起時用來玩鬧,長大之後卻是頗為自製,若非必要,絕不使用道力,此時也是如普通人一般拔草,待到將庭院中的草拔完,兩人便開始整理房間。這院子算不得大,但其中構畫卻可以看出相當的內涵,而在房間中擺設的各樣器物,均是由竹木製成,沒有半點鐵器,卻是每一件都堪稱上佳的藝術品。足見其中主人有著極高的品位。許仙卻是納悶,這宅子顯然廢棄已久,無人居住,但為何這些東西竟都完好無損呢?

收拾之時,他問那少女:“這房子是小姐的嗎?”

“哦,不是,這是……我所愛的男人的屋子……”其時宋朝最重禮法,一名女子對一個陌生人說出這樣的話,實是難以想象,但許仙見那少女落落大方的樣子,竟是說得理所當然,使人難起輕視之心。而在那女子的眉眼中,卻隱隱透出一股黯然之色。

“……我的家在廬山,不過,每年我都會在過年之前趕來這裏,將這裏打掃幹淨……先生若有機會去廬山,小女子必盡地主之宜,讓先生領略一番廬山景色,報答先生這番幫忙……”

許仙口中客氣一番,心下暗歎,廬山離這裏路途遙遠,這女子竟每年來回一趟,隻為了將這宅子打掃一遍,她對那男人的心,實是令人敬服,隻是聽他的語氣,那男人……恐怕已經死了吧……

旋又想起自己與白素貞來,假如自己死了,她也會為自己做到這種樣子,或者還會更多,然而現在……雷峰塔一牆之隔,竟是咫尺天涯,難以逾越,生離與死別,到底何者更苦,實是難說得清楚。

隨後許仙問起那女子的姓名,那女子隻說單名一個“雪”字,至於姓氏卻被她敷衍帶過,許仙明白她不願說,雖然不知道理由,但這樣問一個女子的名字,本已冒昧,怎能問得更多。

待到打掃完,已是傍晚時分,那女子留他住下時,他才說出此行的目的是為了找人,已不能再耽誤時間了。

“……這山的後麵,有一個峽穀,長年百花盛開,四季如春,而且其中也有許多可以藏人的地方,先生無論遊覽或是找人,都該去看一看……而且,那峽穀還有著一個很好的名字,叫無憂峽……”

“無憂峽嗎,真是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