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市區,朝陽路,13號樓,3棟2樓西戶。
一戶極平常的人家,此刻卻彌漫著一股暴躁和叛逆的味道。
“砰”地一聲。一雙半舊的拳擊手套從虛掩的房門內被摔了出來,撞得鐵質的防盜門咣當亂響,伴隨著一個中年男人憤怒的嗬斥聲。
“整天就知道弄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每次考試都墊底,你說我給你交那些學費是不是都他媽的白瞎了?啊!?”
“當啷!”
又一聲響,一副明顯是自製的雙截棍,再次被摔出房門,防盜門上的銀粉漆被砸下一塊,露出了裏麵鏽蝕的鐵板。
“你看看人家李浩,跟你一個班,跟你一樣大,考試得的分卻是你的兩倍還多,虧你還好意思跟人家在一塊兒玩,你就不覺得臉紅?不嫌丟人?”
“整天想著練拳擊,練武術,也不看看你自己那副慫樣!就你還想當武打明星,拍電影?做什麼夢?”
一陣壓抑的喘息聲傳出,林缺的聲音響起:“我長得慫?誰都能笑我長得慫,就你不能!”他的嗓音因為激動,從而顯得有些尖銳:“我慫!我慫還不是你兒子?你把我生成這慫樣,我還沒找你呢,你倒先說起我來了!”
“啪!”
一聲脆響,房間裏頓時陷入了壓抑的安靜之中,片刻後,高高瘦瘦的林缺紅著眼衝出房門,黑黢黢的臉頰也難以掩蓋那紅紅的巴掌印。
“還會跑了?有種你他媽就別回來!”
“我他媽死都不回來!”
......
林缺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他怎麼想都想不明白,為什麼別人整天打球,愛好書法,喜歡畫畫,都會被老師和家長人前人後的不停誇讚,而自己喜歡武術,喜歡搏擊,反而就成了人見人厭的壞孩子。
老師的白眼,同學的孤立,家長的不理解甚至是蠻橫的製止。
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告訴他,你生來就是一個壞孩子,一個人人都討厭的黑炭頭,瘦竹竿。
“太委屈,”
“連分手也是讓我最後得到消息。”
“不哭泣,”
“因為我對情對愛全都不曾虧欠你。”
“太委屈,”
“......”
街邊專賣假冒偽劣商品的家電行裏,那個猥瑣癡肥卻娶了一個年輕漂亮大學生的中年大叔,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了陶晶瑩的《太委屈》,一遍一遍的對麻木的路人訴說著她的委屈。
“你委屈個屁!”
林缺聽得心煩意亂,忍不住破口大罵。
“你再委屈,也沒有老子委屈!”
突突突突!
一輛嶄新的越野摩托車飛馳而過,發動機的轟鳴掩蓋住了林缺的聲音。
林缺驚鴻一瞥,赫然發現後座上的那個女孩正是自己班上的班花,平時清純矜持的跟什麼似的,現在卻親熱的摟著前座黃毛青年的腰,笑的燦爛無比。
“操!”
林缺一看,頓時感覺就像吃了一隻蒼蠅,心裏仿佛有什麼東西被打破了,忍不住吐出一個字,以此來祭奠班上那些男同學注定要付諸東流的單純愛戀。
但是他沒有注意到,飛馳而過的摩托車紮過一個下水道井蓋,井蓋上出現了兩道裂痕。
“小林,幹嘛呢?”林卻正自躊躇不知該往何處去的時候,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緩步向他走來,花白的頭發梳的一絲不苟。
“何大爺。”
林缺心不在焉的打了聲招呼,眼睛卻看向了老人的雙手。
老人手上拿著一個核桃大小的小玩意,看模樣應該是一個小鼎或香爐之類的東西,青綠色的銅鏽掩蓋了它的本色,隻有邊角處露出一點黃澄澄的銅來。
“嗯,剛才在街上逛了逛,淘了這麼件小銅鼎,多半是贗品,不過拿來玩兒的話,真假倒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