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爺到!”一道稟告聲傳來,定國公大步走入堂內,他來德尚堂不過是打個照麵,大老爺和二老爺還有三老爺,在內院書房等候著他。
國公夫人梁劉氏斂起笑容,淡淡的衝著國公爺道:“你到是還知道回來過年。”
國公爺懶得和她爭吵,而且滿堂女眷他呆著也不太舒服,問過幾個孫子學業後便打算離開。稍微走了兩步後便頓住腳,吩咐道:“希宜,晚飯後你來一趟我的書房。”
唰的一下子,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梁希宜身上,梁希宜眉頭一皺,暗道祖父怕是習慣每天晚上和她說會話了,他怕是忘了此地可不是山裏,又或者老人家就是如此任性?
家裏少爺小姐們加起來十幾個人呢,獨獨待她特別不知道其他人會作何感想。可是不過不管如何,她隻能垂下頭恭敬的應聲,說:“孫女知道了。”
國公夫人梁劉氏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梁希宜,表情忽的變得冷淡起來。考慮到今日國公爺傍晚歸府,梁劉氏特意延長了晚飯時間,此時她命人傳飯,丫鬟仆子們頓時變得忙碌起來。
六位姑娘被分在一個桌子上,梁希宜忍不住偷偷瞄著主桌的母親,發現徐氏也不停的回頭,生怕她一會不見了似的。一個不到桌子高的小女孩拽了拽她的衣袖,輕輕的說:“三姐姐,我是希然,娘親說我是你嫡親的妹子。”
梁希宜一怔,想起梁希然是府裏的六姑娘,她今年不過五歲,兩個人不曾照麵過。
梁希然小大人似的撫平衣服上的褶皺,主動靠近了梁希宜懷裏,蹭了蹭她胸前的刺繡,說:“三姐姐你衣服的花樣子真好看,希然喜歡。”
梁希宜喜歡女孩,摸了摸她的頭,笑道:“等做衣服的時候我幫你弄花樣。”
梁希然甜甜的嗯了一聲,又蹭了蹭梁希宜的大腿,輕輕的說:“三姐姐身上好香,平時用的哪裏的香,希然也想要。”
梁希宜皺著眉頭,想要告訴她你還小,不易用香,不過望著她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又不由自主的點下頭。三房梁希宛一把把梁希然拽了出來,調侃道:“希宜你莫要被小妹妹騙了,她呀,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特別財迷,我們每個人的房裏都有被她搜刮走的東西。”
梁希宜詫異的盯著梁希然,發現她臉頰紅撲撲的似乎一點都不生氣,而是理直氣壯的說:“我家男孩多,我要自己攢嫁妝的。”她的聲音不大不小,整個堂內都聽的極其清楚。老太太無語的瞪了一眼徐氏,徐氏尷尬的低下了頭。
大房夫人秦氏笑著衝徐氏說:“以後還是少讓你家嫂子上門了,孩子們最是天真容易聽錯話。”
徐氏低頭猛扒著米飯,她娘家近年來生活有所好轉可是錢財上依然窘迫,再加上幾位哥哥都是武將出身,需要養兵花銷極大,媳婦也都是窮時候討的沒什麼背景。這些嫂子們沒有一點官家家眷的氣勢,經常來定國公府打秋風讓,她都有些頭疼何況是別人,而且還老和她抱怨徐家兒子太多窮的掉渣,她作為帶走婆婆全部嫁妝出嫁的女兒,應該多貼補下徐家。
梁希宜看出母親的尷尬,笑著捏了捏梁希然手心,安撫道:“你是女孩子以後這種話切莫說了,家裏有祖父祖母,總不會短了你的一分一毫。你要記住,府裏雖然不是娘親管家,但是一切有祖母做主,缺了什麼就去纏著祖母要,祖母心底最善良寬厚,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梁希宜一邊捧著國公夫人梁劉氏,一邊貶著管家的秦氏,五歲小孩子能說出這種話可見平日裏丫鬟婆子沒少發二房人多的牢騷。
梁希然目光皎潔的望著梁希宜,轉身就撲向主桌,趴在老祖宗的腿上,細聲細語的說:“祖母,希然昨晚想吃桂花糕,可是廚房忙著給十少爺做藥膳,根本沒人搭理我的大丫鬟,然後希然就餓著肚子餓了好久,最後給端來一盤南瓜糕,軟軟的,怕是給其他人做剩下的。”
老太太眉頭掬起,目光深沉的望向了秦氏,梁希宜說的沒錯二房徐氏娘家再落魄不堪,她生的孩子可是國公府的孫女,豈能這麼小就開始為生計打算?定是平時哪個嘴巴欠的背後擠兌二房來的。更何況十少爺不過是大房庶出的兒子,卻比二房嫡出小姐還金貴,這怎麼可以?
她沉著臉,剛要發作大房秦氏,就聽到門口處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音。大夫人秦氏的陪房嬤嬤王氏臉色蒼白的跑進屋子,因為太著急沒注意門檻絆了一下,摔了個大馬趴。
老太太啪的一聲拍了下桌子,淡淡的說:“慌張什麼,到底有沒有規矩!”
王嬤嬤唯唯諾諾的抬起頭,雙肩顫抖的跪在地上幾次欲言又止,嗓子沙啞的喃喃道:“十少爺,十少爺剛剛忽的口吐白沫,然後,然後就沒氣了。”
咣當一聲,秦氏桌子上的碗筷掉到了地上,梁希宜望著目光驚愕的眾人不由得低下了頭,她和祖父前腳進門不到一個時辰,府裏就出了人命案子。這事會是誰做的手腳又是要針對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