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這邊同歐陽穆恭敬的低頭哈腰道別,一邊小跑著先是找到了外院管事,他一個看門人可沒資格見到定國公頁,自然是按照府裏規矩層層上報。
外院管事查看了一下紅玉字牌,心裏頓時一驚,不敢耽擱半分,直奔裏院將事情稟告到許管事那裏。此時,定國公剛剛喝過茶,因為他的病症特殊,需要少食多餐,戒主食,所以定國公基本是隔日才吃一頓晚飯,他又老實餓,便多喝茶水。
他看書有些累了,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聽到許管事的敲門聲,道:“進來吧。”
許管事身著灰色長衫,恭敬的站在一邊,說:“國公爺,一名自稱是靖遠侯府長孫歐陽穆的男子在府外求見!”
定國公微微怔了片刻,忽的睜開眼睛,詫異道:“誰?”
“遠征大將軍,歐陽穆!”
……定國公把玩著手中核桃不停揉按,猶疑的說:“我雖然近來不曾關心朝堂之事,但是遠征大軍似乎還沒回京呢吧。”
“是的,說是12月底抵京,看日曆還要七八天的路程。不過外院管事道這人還手持一枚稀有的紅玉字牌,所以不敢冷待於他,已經命人將其帶到外院旁廳好生伺候著呢。”
定國公嗯了一聲,接過玉牌仔細看了幾眼,道:“上次歐陽家兩位公子同湘南侯來的時候,你是見到過他們的,稍後你去前堂接待下,若當真是歐陽家大公子,就帶他來我的書房吧。我對他印象還不錯,此人年齡不大卻冷靜異常,應該是確實有什麼要事,才會唐突來訪。”
許管事得了國公爺的吩咐,立刻前往前堂認人,發現果然是靖遠侯府的歐陽穆。他雖然心中也是極其詫異,卻依然不露聲色的客客氣氣,將其帶入了後院書房,定國公府的麵前。
定國公見歐陽穆的目光落到了許管事身上,擺了擺手,清退所有的傭人,說:“歐陽賢侄兒,此時你應該尚在歸京途中,怎麼會特意來尋我這個老頭子,皇上可知道你的行蹤。”
歐陽穆站直了身體,恭敬的雙手抱拳,道:“國公爺放心,我啟程回來的時候便已經給皇後娘娘送了信,皇上定是知道我單獨回來的。”皇上不僅知道他回京了,還清楚他是來求娶梁希宜的。
老皇帝對於這樁婚事非常滿意,畢竟以歐陽穆的家世背景,俊美容貌,可是許多京城權貴妄想攀附的對象,而且聽說他對女色方麵極度克製,就連對他忠心耿耿的幾個大學士,都私下打聽歐陽穆的生活習慣,可見對其賞識有加。
現在歐陽穆主動來信告之有心儀女子,還是男丁沒落的定國公府出身的姑娘,老皇帝簡直心裏快樂瘋了。他急忙回信,美其名曰,願意將這件婚事作為對其征戰的功勳,以皇室名義賜婚,封梁希宜為三品淑人,並且賞賜歐陽穆遠征侯爵位,這樣的賞賜看似雖然光鮮,卻逐步將歐陽穆從靖遠侯府一派單獨摘出來,同時肯定要減少實質性的嘉獎。
而且遠征侯看起來史無前例恩寵的封地裏,居然包含讓給宇文靜的阜陽郡。合著歐陽穆要想經營自個封地,還要麵臨西涼國的時刻威脅,當真是好算盤。
對此,歐陽穆一點都不關心,他隻關心定國公是否會親自答應將梁希宜嫁給他。
歐陽穆不相信梁希宜對秦家已經十二歲,看起來更小的六少爺能有什麼感情上的依賴,不過是為了讓年邁的定國公放心罷了,所以關鍵點還是定國公的想法。他前一陣走錯方向,此時盲羊補牢,真誠相待,相信定國公總會信他的。
定國公梁佐也是個老人精了,腦海裏閃過無數個念頭,若是皇帝知道歐陽穆歸京就好,否則遠征將軍擅自回京還拜訪他的府邸,未免惹了聖人懷疑。
歐陽穆緊張兮兮的望著定國公,臉頰微紅,垂下眼眸,沉聲道:“晚輩有一件要事煩請國公爺幫忙,此事,怕是也隻有國公爺可以幫我。”
定國公一怔,本能的認為難道是關於筆墨相關的嗎?他前思後想,似乎唯有筆墨一事兒,靖遠侯府需要求到他本人身上。
歐陽穆攥著拳頭,兩隻手緊緊的貼在身體兩側,額頭冒出汗水,他心裏打鼓半天,竟是還是無法啟口,噗通一聲,直接跪到了地上。怕是他平日上朝跪拜皇帝,都沒有此時的真心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