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戰正待抬步離去,他不知道要去哪兒,他隻知道他不想繼續呆在這裏。
這時候,身後傳來了蒼老的呼喚聲,尹戰回頭一看,見到邵伯急著腳步跑了過來。
隻一夜過去,邵伯好像一下子老了幾歲,渾濁的眼眸中布滿了血絲,額頭兩鬢又多了一圈華發,他的步履有些蹣跚,口中不停的呼喚著“二少爺”。
尹戰眼前驀地紅了,搶上兩步扶住了他,聲音有些哽咽,叫道:“邵伯。”
邵伯緊緊握著他的手,老淚縱橫,語言中滿滿的疼愛和關切,勸道:“孩子,千萬別做傻事。”
一瞬間尹戰心中被壓抑的委屈全部湧上了心頭,他像是飄蕩在無邊淚海上的孤魂,淚水一絲一絲將他淹沒,淹沒。
但他終是倔強,搖了搖頭:“不,我在這個家裏已經眾叛親離,我要走了,邵伯,你好好保重。”
邵伯腦子裏“嗡”的一聲響,他最怕尹戰一氣之下離家出走,誰知他竟然真的有這個想法,緊緊抓著尹戰的手,不讓他離開:“孩子,你要去哪兒?”
尹戰遙望遠方,說道:“我不知道,但我已經決定要走,邵伯,你放我離開。”
淚水滲進邵伯臉上的皺紋,僅僅知命的年紀看起來卻像已風燭殘年,他道:“孩子啊,不要犯傻,沒人疼你,還有邵伯啊。你一宿沒睡了,先去睡一覺,睡一覺再走,行嗎?”
尹戰知道這是邵伯的緩兵之計,他有些感動,但是他已經下定了決心要走,既然大娘想把他趕出家門,他又何必厚著臉皮留在這裏。
尹戰掙脫了邵伯的手,最後說了一句:“邵伯,您自己保重。”深深鞠了一躬,轉過身子,邁開腳步。
“二少爺!”
一聲懇求中帶著悲痛的呼喚響起,邵伯佝僂的身體漸漸矮了,他的雙腿曲起,慢慢,慢慢,慢慢跪了下去。
朝陽驅散黎明,春風拂過細柳,誰曾看到,一個老人,一個善良的老人,一個為尹家付出了半輩子年華的老人,就這般,重重跪在了地上。
“二少爺,別走,老奴求你了。”
淚水模糊了尹戰的雙眼,他倔強,卻終究不是心如鐵石。
狂奔到邵伯身前,他哭道:“邵伯,你別這樣,我不走就是了。”
……
尹家大堂中,葉雪看著跪在下首的尹戰,她心中仍是抑製不住的濃濃怒氣,冷聲問道:“尹戰,你知不知錯。”
尹戰咬了咬牙,慢慢低下了頭,低聲道:“尹戰知錯。”
見他這幅樣子,葉雪心中的怒氣不但不減,反而更猛烈了幾分,她如何能不知道,尹戰這樣隻是因為形勢所迫,正是所謂敢怒而不敢言,他心中肯定絲毫沒有“知錯”的覺悟。
葉雪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道:“武兒直到現在還昏迷不醒,若他有個三長兩短……”她遲疑了一下,然後重重“哼!”了一聲。
尹戰道:“是,若是大哥有個三長兩短,尹戰自當斷頸以贖罪。”
“你知道就好。”葉雪說了一句,一甩裙袖起步離開,想必又是去看尹武了。
尹戰慢慢站起,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知道尹武不會有事,但是想到葉雪說的話,他總是一陣痛心,若是他被尹武殺死了,想必葉雪也會讓尹武去跪祖宗祠堂,但是她會把尹武趕出家門嗎?他會讓尹武斷頸謝罪嗎?
世間到處充滿了不公平,尹戰隻微微一想便把這件事情放下了,想到自己早晨的所作所為,他苦笑了一下,歎道:“還是不成熟啊。”
盤膝坐好,他將腦海中雜亂的思緒全部清空,五心向天,靈台澄澈,開始修煉起來。
他已經到了靈初境初期巔峰的境界,最近正準備突破靈初境中期,隻是似乎哪個地方遇到了阻礙,修煉了良久終究不能得其門而入。
靈初境是修煉中第一個境界,是最基礎也是最重要的階段,所謂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台,起於累土;千裏之行,始於足下。若把修煉比作一座高樓,靈初境便是地基,其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在靈初境時,修士剛剛踏入修煉之途,體內可容納的靈氣極少,若是修煉之時第一次感覺到體內靈氣洶湧澎湃,氣息飽滿以致再不能容納的時候,便表示已經到了靈初境初期巔峰的境界。
這時應該學習“衝關”之法,不斷爆炸體內靈氣,直到從體內炸出一個可容納更多靈氣的地方,這便踏入了中期境界。
說來簡單,事實上可不是這樣,衝關之法極難掌握,便如尹戰這般聰慧,也不能完全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