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玩得起勁,吐了半天的煙圈才猛地意識到了不對勁,張大嘴巴呆住了。自己怎麼能吐出煙來了?煙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李中秋眨巴眨巴眼睛,傻乎乎地用手指戳戳自己頭頂上還沒有消散的一個煙圈,唔,還挺熱的,仔細看還能看到一點小火星……

就好像是本能在驅使著一樣,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往外一吐,這回噴的不再是帶著火星的白煙,而是一團貨真價實的火球了。拳頭大的小火球浮在半空中,溫度非常高,連它周圍的空氣都被灼燒得扭曲起來。

李中秋被嚇得立刻跳了起來,手忙腳亂地順手抄起枕頭把火球從半空中撲到地上去。柔軟蓬鬆的枕頭瞬間被高溫燒成了灰燼,不過落在青石地板上的火球也因為後繼無力而慢慢熄滅了。

看著那一小堆灰燼,渾身脫力的李中秋癱坐在地板上,呼呼喘著粗氣。剛一吐完那團火球就像是被抽幹了全身的力氣,再看到因為自己而被燒沒了的枕頭,身體非常疲憊難受又驚魂未定的他眼圈開始泛紅濕潤起來。

怎麼辦?把枕頭弄得被燒掉了,怎麼辦啊?一定會被罵的,還要挨打!李中秋滿臉驚恐地爬過去,捧起那一小堆灰燼,兩隻小手和身體都在顫抖。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自己又噴火的問題,滿腦袋隻有一個讓他驚恐萬分的念頭:自己又做錯事情了!

趕回王宮的希雷路法特陛下通過權限驗證推開房門,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心愛的小家夥跪坐在冰涼的青石地板上,轉頭看過來,一雙琥珀色大眼睛淚眼模糊,滿臉驚恐害怕的樣子。

他的瞳孔一縮,身影一閃就出現在了李中秋身邊,俯身把他抄進自己懷裏,低沉緊繃的嗓音裏含著濃濃的心疼,輕撫著懷裏小家夥的後背和脖頸安撫道:“別怕。”

寬厚溫暖的手掌和低沉渾厚的聲音就像是有著特殊的魔力一般讓陷入驚恐中的李中秋慢慢放鬆下來,很快就被安撫住了。他把身體縮在希雷堅實有力而又給了他安全感的懷抱裏,手按在那迸發著蓬勃生命力的胸口,抬起頭看到的是一雙深邃的墨綠色眼睛。

從那雙眼睛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看到了裏麵壓抑著的關切和心疼,李中秋突然從心底湧出了一股衝動,希雷不會生氣也不會打罵自己的,也許,自己可以稍微任性一點?

他把臉頰埋在希雷的胸膛上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從這個人身上的氣息裏汲取到了足夠的勇氣,然後抬起頭來,指著地上散落的灰燼對低頭凝視著自己的高大男人說道:“枕頭,被我燒沒了。”

“嗯。”希雷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沒有問他怎麼回事,也沒有去看那些灰燼,而是一邊抱著他走向門口,一邊繼續輕撫著他的後背安撫道:“別怕。”

滿臉驚訝的李中秋努力探著身子,回頭指著那些灰燼,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音說道:“我弄壞了東西!我會噴火!”

心底泛起的那絲竊喜並不能把他的不安壓下去,他本能地試探著希雷的底線,越是缺乏安全感,就是越渴望能夠得到更多的信息來確認自己得到了的一切是真的。

“……嗯。”已經抱著他走出房門的希雷輕輕把他的手臂攏回自己懷裏,托高自己托著他屁股的手臂,低頭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吻,沉聲道:“我知道了。”

李中秋愣愣地抬手捂住自己額頭,臉瞬間漲紅成了一顆熟透了的紅蘋果,腦袋裏亂成了一鍋粥,訥訥地小聲念叨著:“我弄壞了東西,我做錯事了,把那麼好的枕頭都給燒掉了,你應該罵我,不,闖了禍就應該挨打才對。我還會噴火,我變成小怪物了。你打我吧,多疼我也不怕,隻要不把我送回……送回那個地方……”

他還不會用撒加語說這麼多連貫起來的話,所以念叨的都是家鄉話,而且因為緊張和激動連方言口音都比以前更明顯。

希雷隻能通過低頭觀察他的神情來猜測,那軟軟糯糯的一長串話卻完全聽不懂,這讓他對地球人這個會噴火的智慧種族所使用的語言更加好奇了。他迫切地想要更多地了解自己懷裏這個小小的地球人,那種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卻幾乎讓他難以壓製的渴望太過強烈,讓他情不自禁地突然停下腳步,對自己懷裏的李中秋說出一句話來:“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叫李中秋。”聽到問自己的名字,李中秋條件反射般回答,話說出口以後又想起了自己能聽得懂撒加語可是希雷聽不懂自己的中國話,就開始呆呆地想著自己的名字用撒加語該怎麼說。

這一想不僅把他的注意力給轉移了,而且還難住了他,讓他苦惱得將兩道彎彎的眉毛皺了起來,還有點泛紅的大眼睛也不停地眨巴著。

聽到他的回答後,希雷繼續邁開大步走到了自己的臥室門前,一邊抬手通過權限驗證打開房門一邊語速緩慢地重複了李中秋剛剛說的那一句話:“我叫李中秋。”

他以為這句話就是李中秋的名字,所以就憑借自己強大的記憶力和模仿力全部都深深地記在了心裏。盡管還沒有徹底理清自己的情感,但是希雷路法特很清楚自己對懷裏抱著的小可愛那種感情是和別人不一樣的,他直覺上就不願意自己和小可愛的關係變得跟其他那些撒加人與飼養的外星智慧生物之間一樣。

外星智慧生物都擁有他們自己種族的語言,不過適應了撒加星上的生活並且學會了撒加語的外星智慧生物們大多數都會用撒加語把自己名字翻譯過去或者是直接起個新名字,和飼養他們的撒加人交流時不會使用他們原本種族語言的那個名字,也很少有撒加人會去問這個。

李中秋並不知道希雷現在問這個問題的複雜意義,聽到希雷一字不差地重複了自己說的話,他覺得很不對勁,扭了扭屁股在自己坐著的手臂上蹭蹭,仰起脖子對希雷說道:“是李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