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知曉他睚眥必報的個性,寧懷璟暗暗歎口氣,剛要打算作壁上觀,小煞星轉眼已經繞過崔銘旭站到了自己跟前,墨沉沉一雙眼烏黑鎏金:“你就是這麼護著我的?”

“這……這……這……崔小公子不是還沒說完麼?”哪知道這賬這麼快就轉到自己頭上,沒出息地倒退三步,寧懷璟趕緊再推給崔銘旭。

那頭的眼珠子快要瞪出了眼眶,崔小公子,在場沒有名媛一二位好歹還有丫鬟二三十,莫要失了風度。

徐客秋要皺眉,寧懷璟趕緊奴才樣彎了腰湊到他耳邊賠笑:“不是在屋裏和晚樵喝酒麼?怎麼出來了?”

“屋子裏悶。”

寧懷璟再笑:“我給你扇風。”扯開長長的袖子就要忙活。

崔家公子還在一尺之遙站著,一臉見了鬼的驚恐。

夜已深,燈火朦朧。

侯府的酒席卻似才剛開場,遠遠隔了三條街還能聽見瓷杯“叮叮當當”的碰響,歡聲無數。年紀尚小的小廝從庫房裏搬出大大小小的煙花,迫不及待地在院子裏點燃。火樹銀花,金屑漫天,映得徐客秋白白的臉上一片姹紫嫣紅。

寧懷璟喝得半醉,一把攬過他的肩,一手指著他的臉肆無忌憚地笑。徐客秋沒好氣啐他一口,不自覺唇角也泄了三分笑。

眾人都忙著尋歡,誰也沒注意到這隱在圓柱後的角落。幹脆再把身體挨近一些,兩手都搭上他的肩膀,寧懷璟險險就要撞上徐客秋的鼻尖,腦袋暈乎乎地一晃,偏偏就這麼錯過:“客秋啊……”噴出一口酒氣。

徐客秋嫌惡地別開臉,伸手推他的胸膛:“去,坐著就好好坐著,你都多大了?還要我抱你不成?”

“客秋啊……”又一聲長歎,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借酒裝瘋,臉上傻乎乎地暈開兩陀醉紅,整個人都掛上了徐客秋,“好啊,你抱我。”

不客氣地再推一把,醉醺醺的傻大個酒缸子一樣沉,才推開一小點便又撲上來,逃也無處可逃。

“客秋啊……客秋……”他喃喃低語,尾音一聲拖過一聲,悠長得仿佛能延伸到天盡頭。

越過他的肩膀能看到江晚樵半隱在酒杯後的上挑的唇角,眸子裏滿是亮晶晶的歡愉。徐客秋猛然察覺自己似乎也喝得太多,臉上火辣辣的熱:“喊什麼喊,要喊也喊你的玉飄飄去!鬼哭似的……”

把整張臉都埋進自己肩頭的男人就低低地笑,熱熱的酒氣都噴在了耳朵根:“我喚她做什麼,她看都不曾看我一眼。”

江晚樵悄無聲息地離開,屋外的空地上已演開了歌舞,絲竹聲聲,笛音清越。徐客秋瞥眼去看,盛裝的舞姬們有一副妖嬈似蛇的細腰,眉眼含情,雪白的四肢在翠色的紗衣裏若隱若現,手中長長的水袖似要將掛在簷角的弦月勾下。

歌聲、樂聲、笑聲、鬧聲……喧囂的雜聲裏,沾著酒氣的對話輕微得有些不真實。

“你喜歡她?”

“你說呢?”

“寧懷璟!”他氣結。

他微微抬起頭,撫著他的發,貼著他的耳朵,笑得像個無賴:“客秋、客秋、客秋……客秋啊……”

“……”

“你生氣?”

“呸!”

“嗬嗬嗬嗬……”寧懷璟醉了,眼睛亮得像空中最亮的星子,嘴邊還沾著泛著水光的酒漬。

就這樣抱著,臉頰近得能感受到對方滾燙的溫度,屋外的曲聲變得飄渺,擦著耳際消散,“砰砰、砰砰”的心跳卻撞擊著耳膜,臉上的熱意隨之攀升。

“也許……”

“嗯?”

“也許……我喜歡她。”

“笨蛋!”

徐客秋終於皺著眉頭罵,寧懷璟卻還在笑,摟著他的脖子,強自把他按進自己懷裏:“我想……輸得太多,我隻想贏一次。”

“就一次?”他悶悶地問。

“就一次。”他信誓旦旦地答。

“哎喲!”猝然一聲慘呼,“乒乒乓乓”一陣碎響,本該儀表堂堂的大壽星被仰麵推倒在地上,四腳八叉,所有的風度翩翩英俊不凡都摔個金光。

徐客秋拍拍手,抱著臂膀閑閑站到一邊,把寧懷璟的狼狽樣盡收眼底:“起來,跟我走。”

眼皮子再不掀一下,徐大少冷哼一聲拂袖而去,下巴剛好和崔銘旭抬得一般高。

寧懷璟丈二金剛摸不著腦,怔怔望著他的背影發呆:“喂……客秋、客秋,等我啊!”連滾帶爬往外跟。

周遭的各位看官終於出一口大氣,稍稍敢發一點聲:“裏頭的熱鬧比外頭還好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