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縣令一聽,眉毛誇張倒豎,道:“怎麼回事?”
“是是是是老夫的錯,不關焦公子的事。”
陳縣令太了解這文寶齋的鄭胖子了,今日宴會,全是有頭有臉的人,其中不乏一些對頭。新科縣試頭名要是在他手下受了排擠,出了問題,被人往上一告密,丟官隻是第一步。
這個焦遠,可是“上上頭名”、“才氣學子”、“天地門生”、有“大才潛質”,整個豐國近百年也找不出這樣一個怪物!在十六歲縣試時就獲得這麼多振聾發聵的稱號!不管他以後為哪家學派所用,至少目前不能出問題,否則,腦袋都不保!
“沒有問你!焦遠你說!”
焦遠於是老老實實的將前日文寶齋裏,鄭掌櫃將庶民趕出去,以及對自己、對焦家祖先的侮辱等事,一一說了。但並沒有提及甘羅。
甘羅並未有什麼表示,隻是黑著臉低著頭。
想到早上向文平逃到自己家哭訴求助,說兄長被法吏王同梟首處死,主子嚴亭之竟然不聞不問,一個人跑了。自己全家被王同用法家的“連坐”思想定了命運,被流放去“蠻荒苦地”做遊世靈鬼的魂食。
因此,甘羅心下對焦遠更是琢磨不透,沒了之前的簡單瞧不起。
當然,對於向文平這種人,他也不會幫忙,聽完向文平的哭訴,扭頭便走,向文平被甘家的仆役一腳踹出了門。
鄭掌櫃一聽,噗通一聲跪下,額頭冒汗,唾沫吞得咕嚕咕嚕響,他隻是這小仁縣一介商賈,連雜家商派的士族都算不上,他知道,縣令陳正亢是認錢不認人的。
果然,陳縣令隻用了一眨眼的時間做天人交戰,便決定了要向著誰。
“無恥卑鄙!我們豐國,我們仁縣,緊挨儒家聖地文坊所在的濟國,乃是為儒家仁義之思想結界庇佑的地方!怎麼會出你這麼個下賤之人!”
“小人知錯了!啊,啊啊!焦公子,我文寶齋幾十年收集的幾件精品鎮店之寶,全數送您,我家的奴隸,也全數送您,請您原諒!”
焦遠心中盤算,幾件精品級的寶物,隻需一件,便能賣不少錢,給家裏換座大點的房子,是足夠了。
注意一定,便道:“鄭掌櫃大氣!幾件寶物,我收下了!不過我還不是士族,按禮法不能擁有奴隸,鄭掌櫃家的奴隸嘛,給恢複庶民籍吧!”
這時,不光鄭掌櫃楞了,在做的所有士族,都楞了。
給奴隸除隸籍,恢複自由庶民之身,這在仁縣,可是前所未有的!
何況近期,封主嚴家正在大肆將一些庶民變為奴隸呢!
大家都覺得焦遠這小子太狂了點。
頭天晚上,嚴亭之被嚇跑,除了在場的人,沒人知道。
在做的人誰也不想開這個口子,這個先例!這種事一旦成了常態,既對自己無益,又得罪嚴家。
焦遠眉毛一挑,又望向陳縣令:“陳大人,文寶齋寶物,學生隻留一件使用即可。其餘上交縣府。”
陳縣令本來還對焦遠提出的要求不太高興,這一聽,“上交縣府”,那便是“上交陳府”!有寶物進賬,頓時開心了許多,轉念一想焦遠的《詠鵝》簡也在自己手裏,便心下一橫。
“好!焦遠仁義,有儒家之風!為一些奴隸恢複庶民籍,在別的州府,別的國家,聽說也是有的!就這麼辦!”
“你,下去吧!”陳縣令說完,又將鄭掌櫃趕了出去。
原本席間有鄭掌櫃一座之位,但此刻他為了保命,家財散盡,對陳縣令來說,沒什麼用處了。
其餘士族貴胄,看陳縣令如此定奪,也不好多說,都是坐了下來。反正自己的奴隸,是肯定不會給放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