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遊子吟別離(2 / 2)

“杖劍對尊酒,恥為遊子顏。”

“蝮蛇一螫手,壯士即解腕。”

“所誌在功名,離別和足歎。”

一詩即成,焦遠立刻便提筆到另一卷竹簡,寫第二首!

“一首《遊子吟》,送眾位遊學士子!”

這一次,大家卻沒有跟著呼喊,隻靜靜的望著焦遠。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

焦遠這第一句念出,便已有士子輕聲哭泣。

這第一句,便直擊士子們內心最柔軟的部分。離家遠遊,最牽掛自己的,正是為自己縫補衣服的母親啊……怎能不敏感?

“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這句念完,竟有士子已經哭著喊出了“娘……”

他們想起了臨別之時,母親在油燈下為自己縫製遠遊的衣物,手上磨出了老繭,嘴裏叮囑著自己,不要掛念,不要擔心,要好好遊學,努力成才。

其實,做母親的,最是盼著自己能早日歸家啊……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最後一句念完,寫完,眾士子們,全部哭了出來。

自己,將要如何報答母親的恩情?

不知何時,甘羅不見了。

此刻,他躲到了青山寓的內房,壓抑著自己的情感和聲音,忍著重重的抽泣帶來的疼痛,心裏一遍一遍的呼喊:“爹,娘,你們在哪裏?”

焦遠放下手中的毛筆,抬頭平靜的看著哭成一片的士子們,想到自己來到這天元世界,又與遠遊不能歸,有何異?

焦遠不再理會所有人,徑直下台,走出了青山寓的大門,留下一眾人等,望著他,眼神複雜。

見焦遠離去,陳縣令大步便往前衝,誰知這次丁柳義和趙學正早有準備,以極快的速度先於陳縣令衝到了台上。

趙學正捧著《別離》簡,激動得一塌糊塗,全然沒了郡院學正的儒雅風範,他一手拿著竹簡,一手拍打著旁邊捧著《遊子吟》的丁柳義。

他帶著哭腔道:“上天呐,這可是‘主郡’詩的原簡啊…兩天四首主郡詩!我郡院裏也沒人能做到啊!!”

丁學正已經激動得說不出話來,隻支支吾吾的含糊應答著。

……

青山寓內房,甘羅已經平靜,老甘業就站在他麵前。

“剛才,那首《別離》,你如何評判啊?”

“慷慨激昂,無離別愁怨,別具一格。如前麵《男兒當自強》歌裏所唱一般,胸襟如海,氣度不凡。可以是焦遠送堯盛就此隕落的別離,也可以是堯盛送李兄的悲壯別離,更可以是李兄送鎮元兄的大義別離!一詩係四人!”

甘羅說完,稍作停頓,抬起頭,看著老甘業:“爺爺,我…不如焦遠。”

“認可別人,認識自己。胸襟,如海。”

“是,爺爺。”

老甘業轉身欲要離開,甘羅輕聲叫道:“爺爺。”

老甘業停住腳步,他早有感覺,甘羅聽到《遊子吟》後,變了。

“我要去那個什麼循環窟,將爹和娘,找回來!我會一路曆練,我不想等到考上士子才去遊學了!我等不及了!我現在,就要走!”

老甘業忍著心中的悲慟,輕聲歎道:“循環窟,在傳說中的顛倒山中,無人知其在什麼地方。你要小心。”

“爺爺,您放心!無論成功與否,四年後我二十歲時,我會回來一次!”

老甘元歎道:“好自為之吧……”

當天晚上,甘羅找到了焦遠家裏。

兩個十六歲的少年,站在田野間,仰望星空。

對甘羅,焦遠依舊反感,他反感甘羅總是一身錦袍白衣,一副高高在上的貴族傲氣。

焦遠抱著胳膊,左腳前探,重心放在右腿上,斜著身子鄙夷的看了眼甘羅,“你總站這麼端正筆直,他娘的腰杆累不累?”

“嗬嗬…”甘羅依舊望著遠處的星空:“習慣了。”

“鳥!你大晚上跑來找我幹啥?我早上沒睡到自然醒便被叫起來,你趕緊有事說事,有屁放屁!”

“我要走了。”

聽到別人罵髒話,甘羅出奇的第一次沒有生出厭惡感。

“關我屁事!”

“在仁縣,在這個家鄉,你是我最瞧得起的人。”

“嗬,感謝您那甘羅少爺!我******好榮幸。”

“我會回來的。”

“關我屁事!”

“我去尋找我的父母。然後回到這裏。到時候,我會超越你。”

……

焦遠一個人,仍舊望著遠方的星空,許久沒有說話。出身名門,看似無比驕傲的甘羅,原來也是個沒爹媽的孩子!

“******!”

焦遠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唾了一聲,然後轉身,朝著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