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愈發肯定,自己真的中毒了,心裏,又滋生出一點甜蜜,那種甜蜜遏製不住地增長,直爬上她的嘴角,勾成一抹笑。就這樣,帶著甜蜜地笑甜甜睡去。本該有個好夢的她,卻做噩夢了,那個瘤一般結在她心口處的傷。隨著時間的推移,不但沒有消退,反而愈演愈烈。
“席夢美,以後,你就叫席見離。你要習慣著去看透別離。見離,你爸離開我們,遲早有一天,媽也會離開你,你還小,還那麼小。你不該承擔這些……”那時她才六歲,母親的話,斷斷續續在耳邊回蕩。
“愛上一個人,就要忍受他所有可能給自己的傷害,就像手持利刃感覺到疼痛,卻放不開手。”母親的笑,就像一張染了色的畫紙,泡在水中,不斷褪色。那些顏料,染亂了水,渾濁髒亂。
“媽,媽!”那片紅色,刺得她雙眼生疼。她跌跌撞撞,爬到躺在地板上,那身體已經冰涼的母親旁。
她瑟瑟發抖,撫摸著那張因歲月無情雕刻的臉,“媽,你不要再傷害自己了。他不值得你這樣。”
哦,母親耳朵一向不大好使,應該是沒聽到她的呼喚。她抱著母親,兩行熱淚滑過,流到了她嘴中,那惡心的鹹味,觸動味蕾,間接嗆到了她的淚腺。
她嚎啕大哭,將十八年以來蓄積的淚水,頃刻間爆發,哭得累了,她意識到,母親走了,被世人遺忘的陳舊品般,消失後也不被所愛的人所憐惜,追憶。愛一個人那麼痛苦,不如一開始不要愛上。不曾擁有,又怎麼會害怕失去。
她的身子抖得厲害,冷,她很冷,哪裏能讓自己溫暖,手握上了一雙大手,溫暖,有力。她緊緊拽住,順著那雙手,往上摸索,終於找到了一片寬敞而又有安全感的地方,帶著清香,她努力把身子蹭上去,整個身子縮在裏麵,有什麼環繞住了她,將她穩穩攔起來,怕她丟失一般。
她,喜歡這個味,喜歡這個感覺,就這麼一直依偎著,她寧願不要醒來。
他溫柔地摟著受傷小貓一般的席見離,生怕會不小心在自己手上捏碎,長發將她纏繞在自己懷中。
她做噩夢了。他衝進來的時候,她的身子蜷做了一團,瑟瑟發抖。臉上的淚痕還未幹透,眼角邊又不斷往下滑落新的一條淚痕,怎麼流都流不完。
他眼神憂鬱,拂袖替她輕輕擦拭掉淚水,握上她的手,一股涼意急速竄上他指間。他眼神冰冷,不對,她的手為何如此冰涼,她體內,明明有著,他為了護她,特地想方設法弄來的聖物鏡花水月。
他將她摟得更緊了,為了保持她的體溫,便將自身的溫暖,源源不斷灌輸入她的體內。待得懷中的人兒終於平複了心情,不再發抖流淚時,他才將她輕輕放回床上,走了出去。
這次在房子一個偏角,四下無人,他依舊敲了敲那片空氣,“方囚。”
這回,裂縫開得很快。那雙眼睛的主人,原來便喚作方囚。方囚可不敢再慢待,這回顧白還是特意連名一起喊了,可見事情嚴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