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三把被捆成粽子的連語湘往祖父書房一丟,大大鬆了口氣,伸手接過祖父遞來的茶,向祖父說了方才碰見楚王的事,小聲咕噥道:“我話都沒說完他就跑了……”
安國公好笑,“你有什麼好同他說的?左不過是奚落嘲笑,這些話不說也罷。”看她鼓著臉不滿的模樣,老人歎氣道:“現下我還在,總能護你周全,可我也不能護你一輩子。你大伯將來許能拜相,可終究同你隔了一層,你爹又心不在朝中……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連三垂眸不語。其實她也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別人給的。上一世出嫁前有祖父大伯父親撐腰,出嫁後有帝王愛寵;這一世,她背後從始至終都站著天下最大最堅硬的一座靠山。回想從前,許多事她都做得莽撞且錯漏百出,若非有人替她善後,隻怕天都被她捅了個窟窿出來。
可是驕縱又如何?任性又如何?無法無天又如何?
現在的她有這個資本,有這個底氣。至於將來,那就留待將來再考慮罷。
安國公一片拳拳之心,此時俱都顯露。“你這郡主的誥封,好是好的,可畢竟是仰仗了——”想到禦座上那位,老公爺又是重重一歎,憂愁地瞧著花兒一樣的小孫女,“你總是要出嫁的,那時候怎麼辦呢?總不能送你去宮中受苦……”
聽到自己的婚事,連三皺了皺小鼻子,“祖父別說這個了。先把二姐姐的事處理了罷,明天溫家就要來接親了呢。”
提起另一個孫女,安國公的眉頭皺起,擺了擺手,冷聲道:“接什麼親?我們連家丟不起這個人!”方才連語湘被扛進來時他看都沒看一眼,直接讓人送到後頭的小黑屋裏去了,顯然是徹底放棄了這個二孫女。
“我已叫人往溫家送了信,新娘子得急病死了,婚事不作數。先關她幾天,待風聲過去了,多派幾個人送她到瓊州的莊子上,任她自生自滅好了。溫家那裏還需我親自上門一趟,給老溫賠個罪。”
連三望著祖父斑白的發,心頭發酸,“祖父……”
“唉。”安國公輕輕歎息一聲,摸了摸孫女柔軟的小腦袋,“隻盼你的親事莫要叫我太操心才好。隻是一恍惚,你就這麼大了。”
還有兩個月連三就要及笄了,為了拓寬尋找未來夫婿的渠道,連三爺和韓氏夫婦忍痛許了連三在京中舉辦及笄宴,女兒家一生中極重要的日子,怨不得夫婦倆引為畢生之憾。
和連三爺夫婦倆相反,秦老夫人可就高興壞了。自打連三歸京,她就開始細心籌備起孫女兒的及笄宴。原本還有個生日小一些卻同歲的連語蓉在,舉辦及笄禮時排場不好差太多,但連語蓉年剛過便隨連四爺夫婦外放去了滄州,及笄禮自然也在那兒辦。天時地利人和,秦老夫人再無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