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2 / 2)

張福差點就習慣性應下了,待他反應過來,忙苦著臉道:“可、可是,陛下,奴才攔不住公主呀……”他怎麼敢攔?那位祖宗可是一不順心就要叫你見血的呀!

劉延滯了滯,接著笑了,搖頭笑歎道:“罷了罷了,我都攔不住呢。”話語間滿是愛寵之意,“一會兒她要真朝這兒來了,你就從旁邊領她進內殿吧。”

“奴才遵命!”

皇後一行的速度還是很快的,沒多久就進了宣室殿內,可連三卻遲遲未來。劉延聽張福悄聲彙報,這才知道她自個兒溜達回昭陽殿去了,壓根兒就沒有要來這裏湊熱鬧的意思。

劉延心下有些失落,麵上就不那麼威嚴了。皇後正盡量表現出國母該有的沉著冷靜,客觀地說著事情經過——

起因是德妃丟了一隻貴重的紫玉簪,那是當年她娘的嫁妝,在她進宮後便當做她的嫁妝一道進了宮。德妃的母親兩年前去世了,她留給德妃的東西便愈發顯得珍貴起來。這隻簪子德妃平日都很少戴,細心收在首飾盒裏,隻做個紀念。沒想到突然就丟了。

“……查出來和承明宮有關時,德妹妹便來知會了臣妾。本來搜的隻是承明宮下人住所,誰想搜到給齊修儀抱貓兒的宮女屋裏時,那貓兒突然跳了出來,嘴裏叼著的就是德妹妹丟的簪子!”

“那貓兒一路跳進了寢殿,德妹妹自然跟了進去,當時大夥兒還慶幸齊修儀去了長樂宮看望四皇子,不在寢殿,要不可不得受場驚嚇?哪裏想到,那貓兒到裏頭後,跳到了屏風上,嘴裏叼著的玉簪半途掉了下來,在地上砸了個粉碎!”

劉延“嗯”了一聲,“然後呢?”

皇後興奮得眼都紅了,可臉上還要表現出一國之母該有的風範,兩種極端的情緒交織在一起,顯得有些猙獰起來。德妃瞄了她一眼,極利落地截斷了皇後的話頭,自己說下去:“當時臣妾心裏氣惱,就命宮人去捉那隻貓,那隻貓兒上躥下跳,最後竟是叼出了一條男人用的玉帶!”她沒說出來的是,那條玉帶還是親王使用的規格!

雖然早就知道這事了,但劉延還得表現出一副震驚的模樣,他勃然大怒,大掌狠狠拍在禦案上,神色一陣扭曲:“查!給朕徹底地查!”痛死了啊啊啊啊!

皇後和德妃滿麵紅光,精神抖擻地應是,卻沒發現劉延吩咐的壓根兒就不是她們。至於其他妃嬪,那都是來捧個人場的,順便懷揣著些小期待,打扮好了在聖上跟前露個臉。

劉延沒讓皇後來處理這事兒,而是派了心腹將齊修儀囚禁起來,齊修儀所居的承明宮被翻了個底朝天,搜出了不少物證,除了之前已經出現的玉帶,還有男人用的的玉扳指等物。部分物事上有印記,明眼人一看就曉得了——那是已經被滿門抄斬的楚王私印。

流言在有心人的推動下極快就傳出了宮外,皇後和德妃根本就不用劉延設計,她們自己就飛快遞了消息回娘家。等到第二日,傳出的“齊修儀與野男人私通”已經扭曲成了“齊修儀與楚王私通生下野種假充皇子”,叫連三忍不住為京都人民的想象力和流言傳播能力豎起大拇指!

劉延沒有和她解釋什麼,連三也沒問,因為事態變化得太過迅速,以至於不需要他來解釋連三也能明白這場鬧劇的來龍去脈。

第三日,宗正寺卿受召入未央宮。當日晚間,四皇子乃齊修儀同楚王媾和生下的孽種一事便得到了證實——雖然聖上什麼都沒說,而離宮後的宗正寺卿在明麵上也什麼都沒說,但大家都懂的。

第四日,四皇子暴病身亡,齊修儀痛失愛子,大受打擊之下重病不起。

第五日,齊修儀病亡。

“這樣會不會做得太明顯了?”連三有些猶疑。

劉延親她的耳朵,微笑道:“要的就是明顯呢。”這樣明顯欲蓋彌彰的手法,隻要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會明白,先前的流言全是真的,隻不過他們的聖上礙於男人麵子,沒有將那不守婦道的女人和孽種提到明麵上來懲治,而是私下解決了。

皇後和德妃喜悅得簡直就像是天上砸下了一塊大餡餅,還直接掉進她們嘴裏了。本來就四個皇子,這下突然沒了一個,他們兒子上位的可能性一下子增長了一大截!

與她們相反,同樣撫養著一位皇子的淑妃卻絲毫沒有喜悅之意。她有種不祥的預感,這種預感從那天德妃在齊修儀宮中發現男人用的玉帶起就出現了,及至四皇子被傳出不是聖上親生,而是楚王的孽種,這種不祥的感覺到達了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