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卓林的遐想(1 / 2)

月夜下,卓林雙手緊緊拽住獸筋皮索,雙腳蹬踏著光滑如鏡的山壁往上攀爬,快要登上山坳洞口時,他已是汗流浹背了。少部分是累的,而絕大多數是驚的。

心底深處,強烈的危機感告訴他,地底下吞噬風旋正在醞釀成型,數息之後即將爆發而出。此次危機不同於以往,卓林即便是躲藏在山坳壁洞裏也惶惶不安。

山坳間的天然石穴深處,是地噬罡風們不能直接侵蝕之地,身處其間也能感知到滅頂之災,這隻能說明一種可能,此處無名山坳長年承受風旋之力震撼,地基早已被腐蝕一空,即將徹底坍塌。

如果不能及時逃離出山坳口,並迅速遠離整片山坳之地,卓林就將被生生活埋掉。

“逃!片刻也不能停。”

因此,卓林一口氣急速攀爬上三百多米的漏鬥型山壁,眼看離拗口就差三米了,僅需一個縱躍就能跳出去。但就在這時候,他卻突然沒勁了,身體再也動彈不得。

心靈感應越來越清晰了,離危機爆發還有七息,要命的七息。

卓林原本的算計並沒錯,隻是他奔行得稍微急了一點點,以至於血脈養份消耗太快,最終功虧一簣就差一躍之力。這也正應了老良師傅的家鄉老話,欲速則不達。

卓林要是奔行速度再緩上一兩息,血脈中的養份就足以支撐他衝出山坳口了。

隻要脫離了地噬口所向覆蓋範圍,卓林就能呼吸換氣了,身體血脈得獲空氣中的養份補充,就能重新煥發出活力;最多再有五息時間,他就能帶上拗口邊等候他的妹妹,一起滾落下山坳去,從而逃出生天。

漏鬥型向上逐步擴張的整個山坳內,都是屬於地噬風旋的覆蓋和感知範圍;不僅如此,從山坳口持續旋闊往上直至天際雲端,都是地噬的絕對掌控區域;深入其中的活物,隻要泄露出一絲氣息,都會被地噬迅速捕捉感應到,並瞬發罡風將之徹底粉碎滅殺。所以,卓林不能有一點點換氣動作,即便是一個毛孔也不行。

身體血脈中的所有養份已經消耗殆盡,不能呼吸就無法補充,身體也就徹底喪失了活力。強行啟動也不是不行,那就是調取血脈中維持意識清醒的最後一絲養份;且不說僅靠這一點點養份能不能支撐身體躍出拗口去,意識一旦陷入休眠狀態,身體失去強力掌控就會自主呼吸;那麼,卓林的躍跳動作,能夠快過可以割裂虛空瞬發即至的罡風麼?

妹妹還小,僅有六歲,卓林每回深入地噬山坳裏練功之所以會帶上她,隻是讓她看護下繩索而已。地噬風旋的爆發是不定期的,有時候三五天一回,有時候一天三五回,深入山坳一次不容易,卓林往往一呆就是十來天,他下去後山坳上的妹妹就會將空繩索給提回,等爆發風旋後再將繩索放下,下一次風旋來臨前卓林會拉繩示意妹妹收索,如此重複往返。

皮繩是固定在拗口外大石上的,卓林很心疼小妹,當他往上攀援時可不敢讓她拽拉繩索,也不許她探出頭來俯視拗口裏的情形,因為這倆動作都很危險。但恰恰是這兩條嚴令,徹底葬送了卓林此時最後一絲生機。同時,還有小妹的生機。

妹妹是小,但蝶地的女子,那個不是六七歲就開始獵狼捕豹啦?往上拽這三米,妹妹僅需一兩息功夫,之後他們還有充裕的時間逃離。

“真是害妹害己啊。”

卓林此刻已經不擔憂己的生死了,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及時通知妹妹逃離。

“喊吧?”

卓林估算了一下,以地噬罡風的快捷反應速度,從地噬捕獲到他吐聲出氣再到罡風臨體,最多也就十分之一息,勉強吼得出一個音符。

“該喊什麼好呢?”

“逃!”不行。以小妹眷念己的程度,她會拋棄己獨自逃生嗎?

“滾!”……不妥。

“去!”……其實,喊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小妹鬼精鬼精的聰慧,隻要卓林一出聲,她立馬就能猜出他遇難了。接下來,她的反應才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