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吃完飯喬燃一個人打車去國貿談事,我一個人開車回家。如果他讓我送他回家,我想我會直接崩潰給他看。他嘴皮子功夫太過牛氣,已然到了我等凡夫俗子望塵莫及的高度。你跟他說一件事,他能立馬跳到另外一件事以絕對性的優勢將你擊倒,如果做垂死掙紮則會死得更慘。
在他麵前,我第一次有種認命的挫敗感。
馮小虎終於出現了,我忙找他道歉。他一張黑瘦的臉猶如幹癟的茄子:“小蠻姐,拜托你下次別喝酒了,求求你了,我差點死你手上。”
他的鼻子有鼻音,似乎是重感冒。我關心問詢:“小虎,怎麼不小心感冒了呢?”
馮小虎的嘴唇一陣劇烈抖動,像是在回憶人生中最不堪的往事:“你吐我一頭,我就去衛生間用冷水衝,結果風一吹就著涼了,我昨天發燒頭疼都起不了床。”
我深感罪孽深重,心中的愧疚更加深了一層:“小虎,我對不起你,要不然你也吐我一次,咱們功過相抵。”
馮小虎撇撇嘴:“我沒那麼惡心。”
我更加慚愧,因為我深知我之前的做法十分惡心,低下頭顱親切地問:“那你想我怎麼補償你?”
馮小虎卻顧左右而言他:“萬元元是不是喜歡我老大?”
我脫口而出:“你知道啦?”
馮小虎幹涸的嘴唇顫抖得更厲害:“小蠻姐,你再次傷害了我。”
我呆若木雞,罪孽已比海深,趕緊補救,安慰他那顆千瘡百孔的心:“元元隻是單純地想讓喬總監知道她的名字而已,隻不過她太過執著,而喬總監又太過健忘。”
馮小虎跟變臉一樣露出安心的笑容:“這樣我就放心了。”
不過他的笑容沒展現多久,就恢複成一雙死魚眼瞪著我,八成是恍過來在我麵前他正確的表情應該是苦大仇深。
我被他瞪得一陣發虛:“怎麼啦,小虎,你眼睛瞪這麼大是有什麼心願未了嗎?”
沒想到他卻說:“小蠻姐,你是不是曾經說過我和元元不合適?”
此時此刻我自然不能幹三次傷害這種滅絕人性的事,我不能讓馮小虎對我的怨恨再升一級,要不然以後在公司我得天天忍受一道陰鬱仇恨的目光,這日子還怎麼混啊?不對,我也就跟萬元元一個人說過這話,肯定是她去跟馮小虎說的。萬元元,你不仁,別怪我不義。沒辦法,這次隻能犧牲你了。
我迅速做出胡編亂造的反應:“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嘴巴裏是跟元元這麼說過。她老是在我耳邊跟蜜蜂一樣嗡嗡的,我就隨口應付她的。但是我內心認定你們倆是金童玉女,絕對地般配,比梁山伯和祝英台都般配。”
我為自己的虛偽感到臉熱,馮小虎卻一臉黑線:“小蠻姐,梁山伯和祝英台變成蝴蝶兒飛走了,我和元元才不會是悲劇。”
我趕緊搖手:“口誤,口誤,是牛郎和七仙女一樣地般配。”
馮小虎的臉烏雲密布:“小蠻姐,你到底是有多不希望我們在一起啊,牛郎和七仙女很慘的好不好?”
我恨不得一巴掌扇自己的嘴巴:“錯,錯,應該是唐明皇和楊貴妃……”
馮小虎的臉徹底黑成了焦炭:“……”
我又慘無人道地傷害了馮小虎一次,馮小虎的心靈顯然已經被我這個不靠譜的人狠狠蹂躪了三次,如今早已傷痕累累。馮小虎一副被我刺激得快倒下的表情衝我揮手說再見,不想再跟我這個人再多說一個字,就這樣耷拉著肩膀消失在我眼前。我上前想再安慰他一句,無奈他悲傷潦倒的背影卻漸行漸遠,我眼睛一片模糊,心中暗暗發誓:小虎,下次我一定不傷害你!
實習生黃慧的生日我讓姚遙定了個蛋糕,恰逢她轉正,雙喜臨門。黃慧揉著瞌睡的眼睛看著蛋糕,再看了看我們,小小的眼睛裏泛著淚花:“你們對我太好了,我第一次吃生日蛋糕!”
連生日蛋糕都沒吃過的苦命孩子即使愛打瞌睡我也隻有忍了,一臉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黃慧,生日快樂啊!今天不要哭,多吃點蛋糕,這是同事們對你的祝福。”
黃慧的小眼睛晶晶亮的:“謝謝小蠻姐,正好我昨天到現在都沒吃飯。”
我見黃慧的眼睛已然繞過我死死地盯著桌上的蛋糕,姚遙的嘴角一陣抽搐:“你這麼久不吃飯,那這個蛋糕都歸你了。”
黃慧的表情瞬間亮了:“真的嗎?姚遙姐,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萬元元這個吃貨急得跳腳:“壽星公,我從前天就沒吃飯了,你也分我一口唄!”
其他想分一口的同事都哈哈笑了起來,黃慧灑脫一笑:“元元姐,你想吃多少就吃吧!我剛才開玩笑的,我一個人也吃不了這麼大塊蛋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