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林氏十分不舍,但想著自已家中屋舍也還沒有安置妥當,也隻能暫時放開李馨的手,又是千叮囑萬囑咐,說了半日的話,眼瞅著快要午飯的時候,才是放了歐陽氏回去。到底,韓家還離不開歐陽氏,自已則留了石林氏,細細商量李馨之事。
歐陽氏攜著李馨回到了韓家,也是細細說了半日的話,無非是些叮囑之言,讓她凡事莫要積在心底,傷了自已身子等等。李馨俱是應了話。這半日,她也是耗費了不少精神,麵上不由得顯露了幾分,歐陽氏心疼不已,忙是吩咐了午飯,讓她吃了飯回去歇著。
這盧家韓家,為著李馨有了幾分騷動,而江家也是如此。
江文瀚頭一次投帖拜訪,第二次攔路直闖,俱是被攔了下來,心中若說沒個氣惱憤然,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回頭一想,他又舍不得韓家並李馨,心中孜孜念念多了,且幼蘭之事頗為平實,他不免一發得看重。想了許久也沒尋出法子來,隻得將心思放在母親張氏的身上去了。
到底,他是男子,與李馨見麵不易也是有的,但是母親張氏,一來算得上是養母,二來也是年長婦人,過去拜訪了,那韓家總不會還死攔著吧?到底,這養育之恩,李馨是受了十來年的,那銀錢是一回事,這情分臉麵那是另外一回事。且母親張氏素來有威嚴,與馨娘說話,也是自有一份效力的。或許,這個法子比之自已過去,還要妥當。
如此一想,江文瀚也是耐不住這麼些日子沒個進展,就這麼巴巴地與張氏細細說了。張氏立時便是沉下臉去,先是打發了江文柔張綺玉,再與江文瀚道:“你怎麼還惦記著那李馨?且想一想,李家的幼蘭小娘子,她是何等難得的?家世才幹,性子容貌,什麼地方比不得馨娘?你這般這個也記掛,那個也想著,仔細後頭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她自視甚高,這些日子也是頗為得臉的,想著先前那韓家的歐陽氏竟是這麼不與她臉麵,這會子還要她下帖子拜訪,為著一個李馨?她絕不願意。自然,口中也不能這麼說,隻拉了李幼蘭過來拒絕。
聽得說起李幼蘭,江文瀚心裏一窒,有幾分不自在。畢竟,李家的家世,的確是自已高攀了些,他素來自高自大,雖然明麵上是如此的,可心底卻不樂意想這個,此時被張氏點出李家在這一場婚事中更占了便宜,也不樂意。隻是麵上仍舊是逞強作色,一麵將事兒拉了回來:“阿母說的什麼話?幼蘭小娘子固然好,可是我們家又差了什麼?不過孩兒年歲尚小,並不曾在官場上麵有個資曆,方才是這般情勢。且我待馨娘,素來與幼蘭小娘子不同,如何攀扯到了一處去?隻是想著馨娘到底是在我們家這麼些年,如今若是被人接出去了,就再也沒個聯係,也不曉得她是個什麼情狀,不免略有些掛念。阿母,那韓家舍得為馨娘花了那麼一大注銀錢,這事兒我總瞧著有些不對勁。”
“這……”張氏對於李馨固然是沒什麼太多的憐愛,可也是相處了這麼些年,聽得江文瀚這麼說,她不免也略略有些牽念,心裏想了一通,還是道:“這事兒,我再想一想。先前那韓家的歐陽氏,我瞧著她的行止言談,並不是個寬和大度的,竟是個嚴苛自大的。若是貿貿然上了門,沒得見人不說,反倒受了奚落。”
對此,江文瀚也是頗有幾分怨念,又不能再多說了,免得讓母親起了疑心,當即便道:“您心裏有個準數便是。”兩母子對麵說了半日的話,而張綺玉回了屋子後,也是與盤嬤嬤冷笑,道:“瞧瞧,倒是真心記著李馨那小賤人了。”
盤嬤嬤笑了笑,看著張綺玉雖然是目光幽深,卻是抿著唇帶著三分笑意,卻是比往日的神色外露更有幾分莊重自若,當下也覺得心底快慰了些,隻笑道:“小娘子瞧著,真是如此?”
“還不是看上了那個韓家!”張綺玉唇角帶著一點笑意,眯了眯眼,心底卻是憋著氣的。她先前給外頭傳了風聲,又是做了不少手腳,卻還是沒能將帶給自已恥辱的李幼蘭、江文瀚打上一個耳光,讓他們這一樁婚事做不成不免越發得孜孜念念,恨得咬牙切齒:“我耗費了這麼些精力,竟不能讓他們動一根毫毛,著實可惡!”
“您呀,這是著急了。”盤嬤嬤卻是不疾不徐,她是不讚成將江家的名聲徹底敗壞的,自家女郎還沒出嫁呢,任憑什麼事都抵不上這一條的。因此,她幫著張綺玉雖然傳了些風聲,卻是做得如同下人嚼舌,敗壞主人家名聲,聽得就有幾分假意。此時看著張綺玉如此咬牙,不免多勸了兩句:“到底,您這會子還要借著江家的名兒的,卻不能做得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