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冷眼嗤笑 熱切殷殷(1 / 2)

既是存了這樣的心思,江文翰倒是有幾分不知滋味起來。便是幼蘭在側殷切十分,他也隻是勉強應承,倒是時常有心無意地往馨予等人所在之處看去。幼蘭原是個聰明人,但她雖然也察覺到這些,可想著今日那放妻書一事,也是委曲了江家並江文瀚的,他若渾不在意,那才是奇了。便將這一番情景想做是為此生恨,耿耿於心而已,由此,她非但不曾氣惱,反倒是花了十二分的小心溫柔,一意挽回彌補間隙。

也是因此,江文瀚也漸漸緩過神來,雖然看著馨予與那沈維的互動礙眼之極,但一來自覺比沈維文采風流,二來,馨予也是他所棄,三來幼蘭殷切小心,心氣仍舊不平,倒也能支應幼蘭了。不過等著他回到家中,不免與張氏等人露出三四分來。

“今日馨娘也是過去了,我瞧著她倒是與往日裏不同,竟也有幾分富貴氣派。”江文瀚在張氏喜氣盈腮地說了江李兩家要結親的事兒,又稱讚幼蘭種種富貴氣象後,忽而就是這麼冒出一句話來。

張氏頓時眉頭一皺,臉上的笑容便消散了些,隻將手放在桌案之上,道:“怎麼忽然又是說起她來?那原是個白眼狼似的東西,如何能與幼蘭小娘子相比?便是身世尚可,可嫡親的兄弟姐妹俱無,又有賈夫人在,她能如何?便是日後出嫁,哼!”

江文瀚聽得張氏這麼說,臉色一僵,道:“李家這麼一個大戶人家出身的,便是她出嫁,也不會尋得太低。況且,日後幼蘭嫁過來,她們原是姐妹,便是不甚親和的,到底親不間疏,阿母,日後這樣的話還是少說幾句。唉,我如今倒是想著,若是當初……”說到這裏,他微微一頓,下麵的話並沒有說出來。可是張氏、張綺玉卻都是品度出三分味道來。

張氏固然聽得這話,心底衡量一二,也有幾分遺憾,但想著日後,卻仍舊覺得幼蘭更合宜,能幫襯上文翰官場上的事,倒不十分在意。張綺玉卻是暗暗在心底冷笑一聲,對於原本恨得咬牙的幼蘭也多了五分幸災樂禍,五分嗤笑鄙夷——虧得出身那樣的人家,什麼樣的好人尋不得,非得哭著喊著非表弟不嫁!這會子想來她還真是什麼郎情妾意,情意綿綿,卻不知道,她自個也就是那秤上的貨物,被人掂量輕重罷了!這還沒嫁過來呢,表弟就是想著旁人了,日後真要是過日子,那可有得瞧了!

想到這裏,張綺玉又瞟了滿臉紅光,仿佛攀上什麼大富貴的姑母,再看看悵然若有所思,心中有有不足的表弟江文瀚,最後,她便碰了碰臉色陰沉,憤憤然之色隻差沒溢出來的江文柔,一麵是示意她掩飾一二,一麵在心底嗤笑:便自己做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婆,也好過在這樣的人家煎熬!

如此一想,張綺玉心底的芥蒂倒是漸漸去了三分,反倒是眉宇舒展,微微一笑,道:“表弟說的是呢。聽說像李家這樣的大戶人家,最是講究規矩禮數的。便蘭娘與馨娘不甚和氣,也總要有那麼一些麵子情的。這些都不說了,馨娘她外祖家,還有那個韓家,可不都是要經心她的婚事的。就算賈夫人有心,可也要聽一聽她們的話呢。這麼說來,日後可是一門姻親了,不好得罪不說,外人也是看著的。”

這話一說,江文瀚臉上的遺憾之色更深了,隻是他還強自維持著自己的臉麵,強嘴道:“正是這個理,日後的事誰能說得準,眼下也就少說那樣的話吧。”張氏也不是不遺憾的,幼蘭雖說是更實惠些,可馨予卻是勝在多年看著長大的,也是欺壓慣了的,自然能在她麵前舒展自若,更別說掂量著言辭輕重,生怕得罪了。

因此,張氏雖然仍舊哼了一聲,顯示自己的不屑一顧,可嘴上的話卻是一變,道:“罷了,好好的喜事兒,提她做什麼。這些事,我自然會小心處置的。”

如此,這一樁事才是放下。張氏又是說了自己盤算著的聘禮一事,道:“隻怕猶有不足,有些東西又是不能現買的,可得好生籌劃籌劃。我思量著,許是要賣掉我們之前住著的那一處老宅子,再賣掉早年置下的那一百多畝地,才是恰當。”

時人嫁妝極重,號稱是嫁山嫁水嫁金銀,女子嫁到夫家,手頭上的嫁妝是能用一輩子,不靠夫家一絲一毫,也是能過活的。也是因此,聘禮也不能太寒酸了,尤其李家原是下嫁了幼蘭,若聘禮擺出來還那般入不得人眼,隻怕江家並江文瀚日後看到李家人,都是要矮人三分。因此,江文瀚倒是神色自若,揮了揮手,道:“這般事,勞煩母親費心周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