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昏話!若都是你這樣的?那些大戶人家的女郎豈不是都要嫁與泥腿子了?”洛氏聽得小女兒玉珠這一番話,當即冷哼一聲,不等賈耘等人說話,就立時駁斥了回去:“你也不必起了興頭,真當那樣的事兒能成。當初送了那樣的信,不過探個虛實罷了。真要做準了,那才是笑話!不說旁人怎麼看,隻大女婿他自個,會不知道這裏的算計?”
“這女兒都在我們手心裏攥著了,還能鬧出什麼來?”賈鎮頗有幾分氣惱,臉色也是一片焦躁之色:“這就是一根活命稻草!母親,您可得救一救我,總要讓這事兒成了才行!”
“若真是能成,那便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活命稻草。若是不能成事,平白得罪了你姐夫,能有什麼好處?”洛氏看著這幾個兒女俱是愚鈍,不免也有幾分氣惱,道:“竟都是痰迷了心竅不成?縱然真個有了什麼風聲,你們姐夫執意不願,發嫁到外地去,誰又能如何?難不成還要鬧個你死我活不成?還不到這份上!”
這話一說,非但賈鎮賈玉珠再無半句話能說,就是那賈誠賈耘也都連連點頭,道:“正是如此,哪裏能為此再橫生枝節?”賈耘更是道:“這原就是大弟所為不端,斷然不能再讓大姐為此與夫家生了嫌隙。”
“你……”賈鎮如何聽得進這些,反倒生了怒火,正是怒容滿麵,要說些什麼的時候,一側冷眼瞧著的洛氏已是擺了擺手,道:“行了,京都離著也不甚遠,我便走一趟,瞧瞧慧珠那丫頭。若是能將這一樁事化解了去,從今而後,你不能再在那狐媚子的身上栽跟鬥!若還有下一次,哼!”
洛氏這一聲冷哼卻是讓賈鎮消了火氣,反倒心底一跳,有幾分說不出來的踟躕,暗想:真若是過了這一遭,日後便真個不近那些******身邊又如何!還怕買不來好丫頭?由此,反倒是漸漸緩和過來,忙點頭應下。
玉珠瞧著撇了撇嘴,略覺得有幾分喪氣,可想著母親洛氏素來的行事,再無往不利的。若是能夠趁機從中牽線兒,未必不能將自己想的事做成!二哥固然是個傻子,那侄子也沒個出挑的,自己的孩兒卻是素來讀書用功,極有能幹的。若是能夠牽上一條線,日後前程可就是了不得了!
想到這裏,她忙笑著湊上來道:“既是如此,母親,我也隨著您過去,也瞧瞧大姐的近況。好些年不曾見麵,卻也想得緊呢。橫豎近來沒什麼大事兒,往來不過十來日,再沒耽擱什麼事的。”
見著賈玉珠這麼說,洛氏瞟了她一眼,也沒說話,算是應承下來了,可她心底卻暗自籌算:雖說玉珠丫頭想的事多半是不能成的,可讓她走一趟親戚,長點見識也不錯,省得她隻認得這小地方的人,沒得自高自大起來。也是自己當年糊塗,有了慧珠的婚事,卻不選個小官,反倒一意選了那進士……
如此事兒有了定論,賈家的紛亂也算暫時告一段落,隻忙碌著與洛氏、賈慧珠、賈鎮收拾妥當,第二日便打點齊全,上了車馬,一路往京城而去。另外也擇了幾個長隨,用那高頭大馬趕在前麵與賈氏送信。
且不說賈家如何,馨予在馮家玩樂一日,也算盡了興,等著回到家中,見著和往日一般無二,並無什麼出奇之事,便也沒多說什麼。照著往日一般,或是做針黹,或是讀書,或是與丫鬟婆子說笑,或是下廚做點吃食,竟也慢悠悠過了兩日。
也是這日,她起身來,想著歐陽氏的吩咐,預備今日與李元茂說一聲,便去盧家小住,不想就有青雀忙不迭的進來嚷道:“女郎,賈家的老夫人要過來兩日呢!”
“賈家的老夫人?”馨予聽得一怔,下一刻她便是反應過來,知道是賈氏的娘家人,便將抬起的手放回到被褥之上,微微皺著眉頭道:“怎麼悄沒聲息的,就說要過來住兩日的?”
“誰說不是呢,正都是稀罕著的。”青雀麵上也有些疑惑之色。在這個時代,娘家母親特特過來看女兒,可是極少見的,大戶人家,一般都是晚輩過去看望長輩,長輩多是打發人過來探問的。若說起來,至多也就是女兒生育的時候,那時候過來住兩日,瞧瞧女兒外孫是有的。
平日裏若是過來,自有透出不信任夫家的意思了……
難道是賈氏寄信過去,說了什麼事,想讓娘家人過來撐撐腰?馨予思量一番,也就得出這麼一個結論,當即抿了抿唇角,半晌過後,才到:“也罷,這樣的事,我們又能說什麼。照著禮數做事便好。既是長輩,又不曾見過麵的,預備點針線活兒,省得到時候又抓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