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起頭的馮家小郎君馮籍,前兒裏馮家的戚夫人便特特親自過來,說了一盞茶的閑話,才是慢慢將心思托付出來。雖說沒有真真的說個明白,可那意思卻是在的。我聽得,竟有七八分的。想來是因為馨娘並不曾明麵上說要擇婿,方才含糊著。”歐陽氏細細地將一個個人選說道出來,又是打量著馨予的神情,見著她雖垂著頭,但聽到馮家的時候還是微微動了動,麵上的微笑便更盛:“下麵的秦家小郎君秦文瑜,雖也是當家的過來說了幾句話,但看著那意思,倒有幾分踟躕。必定是念著獨子,又是宗子,總要鄭重些放好。還有嚴家的嚴知節,與沈家的沈維兩個小郎君,家裏頭也俱是使人過來說了幾句,雖輕重不一,但我度量著她們,也都有七八分的願意。”
說到這裏,歐陽氏微微一頓,眉梢微微一挑。這盧林氏自是老懷大慰,並無多說之處,可馨予方才卻仿佛也有些震動,是聽到誰了——難道是那沈維?
但下一刻,她便放鬆下來:這馮家的馮籍與沈家的沈維,俱是馨予曾見過麵的,多少說過幾句話,自然與旁的不同。而在這時候,盧林氏也張口問道:“旁的人家,可還有什麼說法?”
“旁的幾家,也有和這幾家一般存了心思的,也有婉言拒絕的,還有些在兩可之中,尚未篤定。”歐陽氏先是起了個頭,後麵便又道:“我瞧著,也就洛家與蘇家差強仿佛,尚能思量一二。”
“這幾家俱是不差的,可若論起親事來,倒要排個次序來。”盧林氏聽得這話,也沒放在心中。這親事不成,未必與馨予有關,也有早就相好了女郎,未曾說道出來的。也有念著娘家,想著親上做親的。這起頭的四家之中有三家有心,已是難得了。不過,這要與馨予細細擇取個次序來,倒是讓人有些為難。
畢竟,馨予隻一個人,若是與幾家論婚,不說那幾家知道了會是個什麼念想,要這幾家都是看中了,自家又該如何擇定?倒不如先排個次序來,一一細細相看。不過這也有些不好,這樣的人家都是曉得分寸輕重的,略遲了些日子,她們還能不明白這裏頭的事兒……
因此,該是怎麼相談,倒是一樁難事了。
盧林氏稍有遲疑,半晌後才是看了馨予一眼,與歐陽氏道:“這是馨兒的大事,總歸要與她說個分明才是。這幾家人,你便細細分說一番。總要她心底有個準數,方才使得。”
聽得這話,歐陽氏自是點頭應是,她本就覺得姻緣之事,總歸要兩廂合意,方能長久的。先前馨予隻是推脫,她便有些擔憂,如今聽得盧林氏這麼說,便與馨予一一介紹。
馨予細細聽完,便也知道了歐陽氏挑揀的標準:家世門風,前程才幹,容貌性情。若是都是齊全,便排的前些,若是有什麼不足,便是後麵一點。其中的馮籍沈維便是例證,兩人一個在前,一個在後,不外乎沈維有一個繼母,又有異母弟妹,家世門風略有不足。若非才幹前程十分好,隻怕歐陽氏便要將後者放到下一批了。
不過,馨予卻不覺得沈維這樣的有什麼不足。繼母雖有可惡的,可這個時代婆婆媳婦之間的不平衡狀態更讓人擔心。因此,她不免微微蹙了蹙眉頭,遲疑了半晌,才是道:“那沈家的白氏夫人可是酷烈之極的人?”
“倒是頗有幾分好名聲的,說她待前妻的孩兒甚是公道。”見著馨予頭一個問及沈家,盧林氏與歐陽氏都是一怔,相互對視一眼後,歐陽氏才是淡淡著道:“不過,我卻不信這個,往日裏也曾聽過,那沈家原配所出與繼室所出的,竟不大和睦,頗為冷淡。若沒有長輩從中作梗,好好的小孩子如何會這樣?旁的不說,便是李家,那李幼蘭與其他三個,可也不同。”
“這麼說,麵上倒也過得去了。”馨予聽得這話,倒是沒放在心上,隻笑著說了這麼一句話,便沒再說下去。盧林氏便皺了皺眉頭,看著馨予道:“這沈家的小郎君,我們俱是見過幾麵的,的確是個好的。隻是繼母在內宅之中,總有牽扯之處……”
馨予立刻明白過來,她忙是一笑,柔聲道:“不過我平白說一句,並無旁的意思。這四人之中,唯有馮家小郎君與沈家小郎君我是認識的。馮家小郎君再無挑剔之處,我自是不說什麼的,這沈家小郎君與之不相上下,卻在後麵,我不免有些好奇,方多說了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