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低言與父 寄言郎君(1 / 2)

兩人此番說定,那文鴛瞅著時辰不早,再略略說了幾句話,想著幼蓉那裏隻怕要叫喚自己了,便起身想要告退。馨予自然也不留她,隻笑著道:“妹妹素來愛梅花,可喜今日我折了兩支,正放在那雙耳春瓶之中,你帶過去與妹妹賞玩吧。至於瓶子,過兩日再送還來也使得。”

文鴛聽得點了點頭,笑著道:“先前我們小娘子正是說著您這裏的綠萼梅呢,說著清絕,看到這個必定歡喜。”聽得這話,馨予也是一笑,令外麵的青鶯捧來一個春瓶與文鴛。文鴛定睛一瞧,卻是一個青花春瓶,映襯著那枝椏崎嶇,暗香浮動的綠萼梅,更顯出別樣的清雅。

她便是十分歡喜,忙又是代幼蓉謝了馨予一回,才是伸出手捧住那瓶子,告退而去。馨予則坐在那裏想了一回,才是又喚來青鶯等人做刺繡活兒。又是忙碌了一回,瞧著進度合宜,她便令人放下針線活兒,隨著自己散出去玩耍,又道:“總也不能為著這一樁事,竟是不要過日子了。”

青鶴等人啐了一回,隻說女郎又是混說話,什麼是不要過日子了,可麵龐上還是露出歡喜之色來。她們到底是年歲尚幼的女孩兒,若是整日裏拘束著,自然也有幾分憋悶的。如今馨予說著散散心,雖說隻是在院子裏走動一二,也是十分歡喜的。一時間,或說有著梅花香,或者有說天色越發的冷了,嘰嘰喳喳,不一而足。

如此走動了一回,馨予瞧著日色西沉,便也喚了人,一道兒回去。先是整肅一二,去了賈氏的屋子裏問省了一回,略略吃了一點東西,才是重頭回來,令小廚房上了菜肴,自己慢慢地用了飯。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她才是起身,又令人提著燈籠在前,自己扶著青鶴的手,後麵還跟著三四個人,一路到了元茂的屋子裏。

這些日子以來,元茂雖然與賈氏的關係稍微緩和了些,但多半還是在自己的屋子裏用飯,然後去書房整理事務。今日也是不例外,馨予一走入元茂所在的正房,就是瞧見他書房的燈火亮著。

打發人過去通報了一回,在外麵略略等了等,馨予就是跨入屋子裏,抬頭看去,元茂正是擱下了毛筆,捧起茶盞吃了兩口茶。馨予便是上前來襝衽一禮,見著元茂放下茶盞擺了擺手,她才是起身道:“爹爹,女兒又一樁緊要事,須得與您說一聲。”

元茂便是一笑,看著馨予那漸次紅潤起來的臉龐,眼中閃過溫情,一麵讓她坐著說話,一麵道:“什麼緊要事須得你這時候過來?仔細外頭風大,又要受些風寒。”

“有關三妹妹的緊要事,我也不敢與旁人說去。”馨予便是將文鴛過來說的話細細說了一番,然後才是低聲道:“三妹妹素來端莊,可情之所係,哪裏能那麼容易熬過去的?我也是糊塗了,竟沒發覺。隻文鴛她****瞧著,實在不能再這麼著了,才是巴巴地過來說了這麼一聲。到底是什麼人,又是怎麼一個緣故,卻都是不敢說半個字的。我瞧著,說不得也有七八成……”

元茂的臉色略有些陰沉下來。

馨予也是明白這個時代的規矩,當下在心中暗暗歎氣,一麵站起身來,口中卻少不得低聲勸道:“您莫要氣惱,三妹妹如此苦熬,還不是想著身份禮數所致?她是這般用心忍耐,倒是讓人瞧著心中難過。雖說規矩禮數緊要,可也不能為著這一個,真真是要她再這麼折騰自己呀。而且,三妹妹她,也未曾透露分毫,原不曾做出任何出格的事兒……”

聽得馨予這麼說,元茂這回也是緩過神來。先前他之所以氣惱,卻是因為先前有一個幼蘭,又是做出這樣那樣的事情,讓他不免有些遷怒。如今聽馨予這麼一番話,他才是漸漸回過味來。是的,年少慕艾,自然的道理,當年自己與秀芝,不也是如此麼?發乎情,止乎禮。幼蓉並未做錯半分,色色都是在規矩之內,哪怕心中煎熬,也是如此。隻怕她也是想著幼蘭的種種,生怕旁人也是如此看她,才是這般的。

這孩子,心中如何能受得住!

想到這裏,元茂目光也是軟和下來,他看著馨予那微微蹙著的眉頭,十分懇切的神情,輕輕一歎後,道:“你說的是,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幼蓉素來端莊,哪怕心中有所念,外麵也不露分毫,可我們這些至親,哪裏能看著她這麼自苦?”

馨予聽得他這麼說,知道這一件事多半可以過去了。因此,她麵上也是露出些許笑容,柔聲道:“爹爹心中有數便好。到底,這姻緣之事,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隻要走的是正道,這兩情相悅,正是錦上添花的好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