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也與她沒什麼關係,馨予自然是淡淡帶過,隻勸說兩句日後的話,又是將白語嫣的心氣鼓足了,才是笑著道:“沒得說了這麼半日的話,瞧著時辰也是遲了。今日卻是不能再說了,日後若有什麼信兒,我們相互往來,總的有個道兒才好。隻是不知道,你這裏可是方便?”
白語嫣聽得馨予這麼一番話,心中也是明白,當即便與馨予道:“女郎放心,這庵堂的主持了願師太原是我母親俗家的堂姐妹,與我母親情分深厚,雖說已是了卻俗塵,但也是值得信賴之人。你我十五日相聚一趟,做完法事便是說說話兒,想來也是足夠了。如真有什麼緊要事,不放與了願師太說一聲兒,她自是能與我帶信兒的。”
馨予聽得這話,略微思量半晌,也是點了點頭,道:“如此也好。”可她心底也未嚐十分信任,但是思量著白語嫣這麼一番話,隻是將自己放在低位,並沒有讓自己也為那了願師太開個方便之門往來,倒也罷了。因此,她們商量半晌,便是相互行禮,各自分開不提。
也就是說了這麼半日的話,馨予發覺邊上的丫鬟婆子多有打量自己的,心中也是明白,她們原是好奇自己這個尋常不容易與人接觸的,怎麼今日裏就與一個陌生女子一道兒說了這麼久的話。不過,這幾個人,自己近些時候,也是花費了不少氣力,將之漸漸降服了,倒也不怕她們會與外麵說什麼,因此,她們不說什麼,自己也就泰然自若地往回走。
看著馨予如此神態,這幾個丫鬟婆子暗中度量一下,倒是覺得許是自家女郎與那位小娘子一見如故,這雖說少見,可也未嚐沒有的。再者,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她們暗暗想了一回,便將之放下不提。
而後,馨予便多了白語嫣這個能得知沈家之事的人,聽她說一回,自己暗中整理整理,雖是白語嫣來到沈家並不久,但她生性敏捷,又知道這是與自己日後前程相關的事兒,一發仔細琢磨打聽。日子久了後,雖說有些根結性的東西以及一些陳年往事,馨予並不知道外,沈家大大小小的緊要親戚與仆婦丫鬟們,以及她們之間的關係等等,她卻是漸漸都知道了。
這些都暫且不提,卻說馨予從那蓮音庵堂回去,盛讚了那裏的清淨,又求了常去做點法事頌經等事兒,元茂一一應下,賈氏也是不置可否,竟就成了。馨予自是歡喜,待得第二日見著表妹林雯前來,更著實款待一番,因笑著吩咐了丫鬟,親自沏茶,與林雯道:“這原是我瞧著前日的雨水清澈,便是使人用了細白瓷器盛了些回來,封在陶罐裏埋在花根下麵。如今已是三五日了,今日便取來嚐一嚐味道。”
馨予說著雖是風雅,可她心底卻也明白,這些水到底不如那等溪泉的活水,能放著一個星期也就不錯了,因此,她也沒留久了,隻三兩日,就是取出來看一看,若是使得,就是用了,若是不能,就是倒了去。今日湊巧能與林雯等人顯擺出鄭重相待的意思來,也算沒白費了往日的心思了。
果然,林雯與幼蓉聽得這話,都是歡喜的,連聲道生受了等話,又是吃了一盞茶,細細品評一番。林雯便微微抿了抿唇角,笑著道:“果真輕浮,倒也是極難得了。若是能再放些日子,想來就好了。”
“縱然是好東西,若是放得久了,便好比人參,未免腐朽沒了效力呢。”馨予卻是一笑,並不十分吃茶,而是笑著道:“倒不如瞧著天公,若是他有心,我也有這等好茶吃兩日,若是沒了,也就取個得之我幸,失之吾命的意思了。”
幼蓉聽得便是點頭,眼中浮現出淡淡的憂傷,口中卻是道:“姐姐說的不錯,正是如此。我們這等閨閣裏的女孩兒,原不是男子,雖說也是要自強,但也不能過於強求了。”
這原是隨常的話兒,但馨予卻發現,在聽得幼蓉這麼說之後,林雯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半晌過去才是垂頭吃茶,並不言談。她不免有些疑惑,暗想:若是說起來,林雯在這家中,與自己最是熟稔,且自己年紀又是居長,居所也是在幼蓉之前,林雯與幼蓉一道兒過來,便是有些奇怪了。如今瞧著幼蓉這麼隨常的話兒,林雯都是耿耿於心的模樣兒,真真是奇了。
馨予心中這麼想著的,麵上的神色卻不曾變化,隻笑著道:“三妹妹說得也有幾分道理,隻是,我們身處大家族之中,若是不爭不搶,倒也是難為了。不說我們家這等中等人家如何,就是外麵的那些人家,大大小小的,有些時候我瞧著,竟是烏眼雞似的,恨不得吃了對方,心中才是甘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