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像嫖客而不是嫖客的整個晚上,李向東什麼也不想,隻是喝酒戲鬧。他輪流和陪他們的小姐擁抱喝酒,輪流著模她們的豐胸肥臀,瘋狂抱著她們做床上才做的各種動作,小姐半真半假地罵他流氓。
他說:“我流氓,但不下流。”
那小姐說:“還不下流?差點搞進去了。”
黃在一邊笑著說:“就是想搞進去,但沒掌握好時間,提前了,還隔了好幾層布。”
李向東醉眼惺忪地說:“錯了。說錯了。剛才說錯了。我像嫖客,但不是嫖客!”
第二天醒來,頭痛得厲害。酒喝多了,昨晚有好些事都忘了,但他記得,幾乎一個晚上他都在說那句話,“我像嫖客,但不是嫖客。”他不知道,為什麼總說那麼一句話,一早醒來,他最先想到的還是這句話。到底為什麼?吃午飯的時候,他突然想明白了。
他又有了新想法。
這天上午,李向東正準備開會,手機響了,看了看顯示屏,是國際長途,就知是小姨子的電話。李向東和她姐結婚的第二年,她就去了美國,雖然常有電話來往,卻一直沒有回過來。
小姨子在電話裏說:“姐夫還得好嗎?”
李向東說:“過得還可以。”
小姨子說:“過得可以就好!”
突然就卡住了。他想起了妻子,她可能也想起了她姐姐。
李向東說話了:“你過得還好嗎?”
她在電話裏似乎笑了笑,說:“還是老樣子。”
他問:“還沒結婚嗎?”
她說:“你怎麼老問我這問題?每次通電話,你都這麼問。我不是說過嗎?還是老樣子。”
李向東笑著說:“我是關心你。如果不是小姨子,我才懶得問呢!”
她轉了話題,說:“我訂了機票,過幾天回去。”
李向東呆了呆說:“你早就該回來了。一走就是十幾年,我都快忘記你長的什麼模樣了。小軍也十幾歲了,還沒見過真正的小姨子呢!”
她又問:“小軍怎麼樣?”
李向東很安慰地說:“很堅強,像男子漢了,自己會照顧自己了。”
這時候,有人敲李向東辦公室的門。他知道,是叫他去開會,就拿開手機,對著門說,就來了。就來了。他又到手機貼到耳邊說:“我要開會了。”
小姨說:“那就掛吧。”
李向東多少還是感到突然。以前,她姐姐常叫她回來,她卻不回來。她姐姐去了,她卻回來了。這小姨子,總是讓李向東琢磨不透。
在李向東的記憶裏,小姨子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紮著兩條小子,“向東哥”,“向東哥”地圍著他轉。那年,李向東大學畢業回來,分配在國土局當幹部,巷裏的人都很羨慕,鼓勵自己的孩子要學向東哥哥讀大學,說,讀了大學一畢業就當幹部了。有一天,李向東下班回來,遠遠地,見小姨子站在巷口張望,像是在等人且等了很久的樣子。李向東走近了,對她笑笑,她便滿臉緋紅,嘴唇動了動,像是想叫“向東哥”,卻沒叫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