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麗本想撲到離李向東一米遠的距離。她想,這個距離應該是最好的了,一腳踢出去,也應該是最狠的。那知,她卻很沒有理由地自己絆了自己一下,好像是碰到自己的腳後跟了,一個趄趔,直接就撲進李向東懷裏。李向東還不借機把她抱住。她掙紮著說,放開我。你放開我!李向東不是抱不住她,是她那掙紮的手沒輕沒重,左揮右甩的,而且還很嚇人地噴著酒氣,誰知會不會一個狠勁打在什麼地方。
他不得不推開她,說:“別鬧了!”
李向東也沒用勁,更像是把她扶穩了,楊曉麗就拍開他的手,說,別碰我,你別碰我。她說,你說不鬧就是鬧了。她說,這是我鬧嗎?是我無理取鬧嗎?她說,你倒有理了!
說著,她就一腳踢了過來。她踢得太狠了,又喝了酒,那腳還沒踢起來,人就站不住了,就往後仰了。好在李向東眼快手快,撲上去又把她拉住了。楊曉麗便很是惱怒成羞,大聲叫,李向東,你下流無恥!
李向東說,我怎麼下流無恥了?不就是你說不回來,又回來了,不就是我把門插上了?這有什麼呢?他抓住她的手,拉著她挨個房間挨個房間看。他說,你是不是要看有沒有女人藏在家裏?你看看,你給我看好了,看看是不是真的就有一個女人在家裏。他拉著她看完一樓,又要拉她上二樓。這時候,楊曉麗才開始意識到自己有可能錯怪他了。
她說:“你凶什麼呀?你那麼凶幹什麼?我不看了行不行?”
李向東說:“不行,你一定要看,認認真真看。”
楊曉麗一邊往後縮,一邊說:“你抓痛我的手了。”
李向東這才放開她的手。她說,我有點頭暈,我喝酒了。我喝了好多酒。李向東說,喝了酒就能亂猜亂想亂說話嗎?她說,我不是醉了嗎?李向東說,你根本就沒醉,你清醒的很,你不是還想捉奸在床嗎?上去呀!到二樓去呀!楊曉麗說,你要我去二樓也可以,你抱我上去。李向東甩掉她的手,說,想你的好事!她說,要不,要不我抱你上去吧!她又覺得這不可能,就說,我背你上去吧!李向東還氣得起來嗎?本來,他也不是真氣,見她嘻皮笑臉的,也算是認錯了,就說,你也太過分了,你知道你這是在汙辱我嗎?那知這句話卻被她借到還擊的目標了。
楊曉麗又硬了起來,說:“你才汙辱我了?為什麼要老江書記關照我?我還沒跟你算帳呢?”
話鋒一轉,她又占理了。
李向東說:“這個事我們先不談好不好?”
楊曉麗說:“為什麼不談?你一定要說清楚。”
她不能不談,她得用這個事遮掩自己剛才的無理取鬧。她得用這個事挽回麵子,她和李向東爭吵,哪一次是理虧的?從來都是李向東理虧!
李向東說:“等你酒醒了再談,你先上去洗個澡,你看看你這一身的酒氣。”
楊曉麗就說:“你一定要說清楚,你不說清楚我不會放過你。”
她一邊說,一邊往樓上走,反倒是一副勝利者的神色了。
李向東哭笑不得地搖著頭。
楊曉麗說:“你搖什麼頭,還不快點去給我放水開蒸汽?”
李向東想,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呢?怎麼就攤上這麼個女人呢?每一次爭吵,她就是再沒理,也總要搶爭上風。
以前的楊曉麗是這樣嗎?
她是一個很虛心的女人,當電視台副台長的時候,當副市長的時候,總還覺得自己有許多需要向別人請求的地方。其實,即使現在,她對別人,也還那麼謙謙有禮,笑容可掬,唯一對他李向東,特別是在家裏,就完全變成另一個人了。他想,都是他把她給寵壞了,一開始,太慣著她了,還答應她不能在她麵前逞市委書記的威風,導致現在,腰杆似乎也直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