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打黑跟別人的不一樣,我寫的是領導層的事,不是衝鋒在第一線的警察叔叔。)
“滴”地一聲,很清脆。許是四周太清靜了,許是方政委還有些許不放心,他聽得很清楚,那是遙控關暖氣的聲音。他臉上那一絲得意凝固了,他想,李向東沒跟上來,是在關辦公室的電器。
接著,就聽到他向外走的腳步聲。
李向東一點也沒有猶豫,他知道,他不能猶豫,不能讓你方政委牽著鼻子走。李向東不是沒有退路,他李向東不能跟他談,還有鍾市長,還有老鄺,他不相信,打不開方政委這把鑰匙。
方政委在這場無聲的較量中失敗了。他走了回來,他衝著李向東“嘿嘿”地笑,厚著臉皮說:“李書記,我們再談談吧!”
李向東沒有讓自己的臉上寫出勝利,依然嚴厲地說:“我隨時奉陪!”
方政委裝瘋賣傻地說:“我的事還沒說清楚呢,你不是真以為,我是那黑社會團夥最大的保護傘吧?”
李向東說:“本來,我也不希望是這個結果,現在。我非常希望這是事實。”
他說,我告訴你,我會想辦法證明給你看。公安局長應該能有辦法證明這一點。
方政委還一臉“嘿嘿”的笑,說:“誤會了,誤會了。”
李向東說:“沒有誤會,我很清楚你的意思。”
方政委忙說:“我是說我誤會了。我以為,你輕信那所長的話,輕信了公安局長的話。”
李向東當然要順著這個台階往下走。
他說:“那所長是誰?我為什麼聽他的?我相信公安局長。他告訴我,那所長說的隻是一麵之詞,教導員和副所長並沒有提到你與黑社會有牽連,所以,還不能斷定,你就是最大的保護傘。他說如果,教導員或副所長其中一個也證實,你知情的話,才能下結論。”
他在暗示方政委,你是否與黑社會有關係,教導員和副所長的供詞很重要。他暗示方政委,你要想保住自己,就要想辦法不要讓教導員和副所長開口。方政委一定會去辦這件事。公安局長和方政委都向那教導員和副所長暗示這事,這事就鎖定了,上雙保險了。
不過,李向東還不能徹底軟下去。
他說:“即使你與黑社會團夥沒有幹係,你也推卸不掉你的責任。你是分管領導,城北派出所爛掉了,你必須負主要領導責任。這一壺,就夠你喝的。”
方政委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暗暗鬆了一口氣,原來隻是這個問題,負主要領導責任,這是說什麼也推卸不掉的,隻要與黑社會沒幹係,要他負什麼責任都行!
他說:“我發誓,我跟黑社會什麼幹係也沒有。如果,我真跟他們互相勾結,那教導員和副所長早就把我供出來了。他們沒有說,就證明,我是清白的。”
李向東說:“你真的那麼清白,那所長為什麼咬你?總有原因吧?我單獨叫你來,就是希望你把這事說清楚。”
他要知道方政委是怎麼應付他的,或者說,他要事先知道方政委如何向上麵說清楚這個問題。
方政委想了想,說:“我要見那所長,我要跟他對質!”
李向東說:“你覺得可以對質嗎?對質能說明問題嗎?”
他一拍桌子說,我好心好意找你來談話,你竟不老實?還想在我這裏蒙混過關?一個公安局的政委,竟說出要跟犯人對質這樣的笑話?是你太天真,還是覺得我太天真?
他說,今天,你一定要把問題說清楚,你要不說清楚,我讓紀委書記跟你說。不過,他來跟你談,性質就不一樣了。
他說,他為什麼咬你,他真的瘋了?你那麼器重他,提攜他,對他也算是恩重如山了,沒有原因,他會咬你嗎?你真的就那麼幹淨?他咬得了你嗎?就算你與黑社會無關,我想,其他地方也有不幹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