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東似乎還沒坐穩,就有人闖進來了。闖進來的人是副鎮長。文仔在外麵攔住他,問他與李書記約過嗎?如果,沒有得到李書記的同意,請允許他請示一下。按文仔的理解,副鎮長找李向東彙報工作這級越得太大了。
李向東問:“他來幹什麼?”
文仔說:“不知道。”
李向東說:“你應該問清楚。”
文仔說:“我就說你有急事馬上去處理,把他攔回去。”
李向東說:“告訴他,如果是打造品牌的事,叫他找戴市長彙報。”
話音未落,副鎮長卻擅自推門進來了。文仔忙張開雙手像趕鴨子似地往外趕他。他說,李書記沒時間,要彙報工作去找分管領導。副鎮長說,我就是要找李書記。文仔問,沒聽見李書記沒時間嗎?副鎮長說,那我就等,等他有時間。說著,他就往外走,也沒關門,也不理文仔,隻是站在走廊上。文仔也懶得理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忙自己的,隻是偶爾看他一眼,他一點沒溜進去的意思,一會兒見他站得筆直,一會兒,見他像是累了,貼著墻站。一會兒不站了,蹲在那裏,就差沒坐地上了。
文仔也有點於心不忍走過來,說:“你何必那麼固執呢?”
副鎮長沒理他。
文仔說:“每項工作都有分管領導,你應該向分管領導彙報,難道戴市長不聽你彙報?”
副鎮長還是不理他。
文仔說:“你這不是彙報,更像是上訪。”
副鎮長說:“你再幫我去問問李書記,他現在有沒有時間?”
文仔說:“你叫我怎麼問?你都看見了,李書記也知道你在這等他,他有時間還不見你嗎?”
副鎮長再也不理文仔了。
文仔說:“你再這樣,我就叫武警來請你出去了。”
副鎮長又蹲在那裏,擺出一副“你請武警來好了”的陣勢。文仔說,你覺得自己這麼做合適嗎?覺得這麼做對你有好處嗎?你大小也是領導幹部,組織原則,工作程序也不懂嗎?你不是不可以直接向李書記彙報,但前提是你要先向分管領導彙報。他說,隨便什麼人,什麼工作都跑來向李書記彙報,李書記忙得過來嗎?那些多常委市長,都有明確的分工,有事直接找李書記,你越級不說,李書記也能越級嗎?各常委市長都對他負責,他就要相信各常委市長,放手放權放心讓他們去處理,你越級彙報,李書記也越級指揮,還不亂了套?
文仔在外麵勸,李向東卻在辦公室裏想,這副鎮長來找他幹什麼?本來,他對副鎮長還是有些兒好感的,當初,楊曉麗不讓表妹接近他,李向東還說過好話,後來,知道他搞了個工作室,又委於他打造服裝品牌的重任,然而,時間拖了那麼久,一直不見他有什麼行動,對他就有了一些看法。
公選出來的幹部大多數人的綜合素質都非常優秀,但也有極個別人認為自己與眾不同,再又得到公選的認可,就更助長了一種狂妄自大。如果,不好好提高自身修養,在工作中又感覺被低估了,就會走向極端。
李向東想,副鎮長應該就是這樣的人。
他自己搞工作室,就多少能說明這一點。你一個副鎮長,工作的事那麼多,即使你兼顧得來,也可以主動要求幹點其他工作啊!就是覺得領導不重視你,低估了你的能力,才出來另搞一套。你們低估我,我就幹出點名堂給你們看!
然而,這種幹出名堂是自由的散漫的,或者說,還帶有某種運氣的成分,幹不出名堂,沒人管他,幹出了名堂,就哇哇叫。現在怎麼樣?真要他幹出點名堂不就拿不出來了?
而且,從他闖進來的言行舉止裏,李向東還看出了一些問題,他應該不是為打造品牌來的,更像是為表妹的失蹤而來。他不敢說他對表妹有某種心思,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表妹與他們那個工作室是很融洽的,甚至於是很有幫助的,每個周末他們不是都要聚一次嗎?每個星期六,副鎮長不是都接送表妹嗎?表妹的失蹤對他們多少產生了一定的影響,或許,他是跑到這來詢問表妹的去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