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窗在那一霎那陸續洞開,濃煙持續從屋子裏揮散而出。星點火光在柴堆裏微微跳躍著。望月士兵在屋中用布蒙著口鼻,不斷地往火裏加入濕柴。
“哈哈……”聽到外麵傳來的廝殺聲,士兵笑了一下,“看來將軍這個辦法還是有點用!”
身旁的同伴繼續拆下桌椅木塊,浸入水裏後撈出來,立在火堆旁烘烤:“那群小崽子這回死定了!”
鐺的一聲,斧子朝桌子砍去,瞬間碎裂!
“軍爺,這是最後的了。”
屋子的主人從樓上把原先做生意用的桌椅全搬了下來,他抹了抹汗,愁眉道:“夠不夠?”
士兵瞥了一眼,隱隱從火光中望見那一堆木塊,點了點頭:“差不多了差不多了,來來來……”說著把扇子遞給他,“你來點火。”
“是,是……”屋主趕忙接了過來。
士兵拍著他的肩膀:“你們在這小心些!”
“你要去哪兒?”同伴問道,他拔出佩劍喝了一聲:“老子殺出去,跟那姓劉的拚了!”
鐺!
刺耳的一聲鳴響刹那間消失!劉雲影俯身在馬上又迅速朝紀夕刺了一劍。紀夕側身用手中的兵器擋了回去,力度過大,迫使少將從馬上迅捷翻身下來,退了幾步。
少年抬眼望著濃煙裏蒙著麵巾的男人,目光變得有些遲疑。然而就在這一刻,紀夕再度衝了過來,劍氣直撲跟前,毫不留情。劉雲影亦不甘示弱,揮起佩劍,迎麵而上!
——望月軍隊在數日的疲憊裏終於清醒過來。
煙霧漸漸散去,城中的廝殺也已經持續了近半個時辰。
城外的淮軍用戰車運著鐵柱朝城門衝撞。但城門另一邊的望月軍隊也正穩穩頂著城門。
誰也不知道,有另一重風險正欲從珩山上朝延卞城襲來!
珩山頂上,因為蕭同突然殺至,雲幕的行動微微阻滯了一下。
但他冷眼望著麵前突然衝出來的蕭同,目中絲毫不在意。在他眼裏,這就算不上個人物!
“王爺呢?”蕭同睜大眼睛,開口便問道。
雲幕漠然的指著身後的懸崖,眼中冷意已然說明了西南王現下的處境。
“他奶奶的!我跟你沒完!”蕭同喝了一聲,握劍衝上,毫不理會眼前寡不敵眾的狀況。他來得突然,那些驍軍根本沒來得及尾隨上來。
雲幕嗤笑一聲,拿過士兵的弓弩緩緩的抬起:“自不量力!”
指尖夾著的四支毒箭,根本不用瞄準,隻要他稍一鬆手,任何一支箭刺出,眼前的人不出一刻便會命喪黃泉!但蕭同此刻被已經怒火衝昏了頭腦,不顧一切的衝了上來。
雲幕冷笑一聲,手指隨之鬆開,箭矢在刹那飛了出去。
然而——在箭矢即將要刺到蕭同胸口時,卻被不知從何處飛來的另一支箭矢鐺的擊落。
雲幕麵色一沉,警惕的拔出佩劍!
“兔崽子!壞了好事!”鄭申抬手一麵揍著士兵,一麵指著蕭同的方向。
士兵撇著嘴冤屈說道:“副尉,是你說要射殺的?”
“那你給老子說說,你這方向偏了幾寸?”鄭申喝道。
爭吵聲忽然從草叢裏傳來。
雲幕卻鬆了口氣:“鄭副尉!”
鄭申聽到聲音,忙從草叢裏鑽了出來,看著雲幕片刻,驚喜道:“屬下拜見將軍!”
雲幕疲憊的麵容終於露出一絲笑容,眼眶一熱:“鄭副尉,實在沒想到……還以為你……”
“我命大著呢。”鄭申豪氣的擺了擺手,“這群小兔崽子沒整死我,大淮的人也整不死我!”
百來號人的的隊伍慢慢的出現在眼前。
蕭同望著漸漸被包圍的周身,全然沒有懼意!
“雲幕,老子跟你拚了!”蕭同猛然怒喊。
雲幕扭頭望了他一眼,笑意退去,赫然下令:“放箭!”
刹那間,毒矢如一張巨大的網朝蕭同罩下!他揮出最後一劍,頃刻再沒動彈。亡人手中劍刃直指著雲霄,簌簌冷夜下,冰冷如雪的箭矢就這樣鑽入這一具流動著熱血的軀體裏,令其千瘡百孔。
馬匹撐了片刻,終於也臥下。
雲幕望著山腳下漸近的火光,沒有一絲猶豫,大手一揚便朝光點衝了過去:“殺過去!”
盤旋在戰場上的的雄鷹撲動翅膀,越過陷入血戰的延卞城往東麵飛去——在這片大地東麵盡頭,皇城安然屹立,沉睡在深夜裏等待黎明!
懷瑞王府中,陳浚也正欲寬衣入眠。然而被他置放在案上的雪玉鞭卻陡然震了一震,在桌上發出一聲輕響。陳浚聞聲警惕朝案上看過去,就在這時,一束白光消失在了雪玉鞭末端。但他並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