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厥過去的段淵終於醒來,隱隱望見不遠處的旖旎之象,不由得發愣出神,即便見過無數具美麗潔白的女人身體,然而在此刻,他卻如初經人事的那一時般,雙頰漲得通紅——少女光滑的玉肩曝露在白霧下,她的腳下,被撕裂的布帛散落一地。然而第二眼看清楚後,他眸光卻一冷。
見少女被困,段淵不知哪兒來的勇氣,半滾半爬過去,想扶弓救她。被蕭鈺扔下的弓箭離他僅有幾步之遙,可因身上有傷,他竟走了比平常多幾倍的時間。
蕭鈺餘光瞥見段淵,微微抬手指了指地上的雪玉鞭。
紅衣女人眉梢一跳,竟見那個重傷的男人拾起雪玉鞭扔過來,下意識的退身而出。
蕭鈺大口的喘氣,手腕一轉接住雪玉鞭。
裸露的肩膀遇風生冷,段淵卻還在盯著她,她羞憤的低頭下去,手腳並用整理好衣袍,隻是一分神,紅衣女人迅速卷起身側的樹枝,迅捷的朝她心口刺來。尖銳的利器洞穿心髒,然而奇怪的是,蕭鈺竟感覺不到疼痛。
幽林恍然有一種特殊的力量,在保護著她。
短促的時間裏,樹枝竟碎如齏粉,而那處血肉模糊的傷口也在迅速愈合。
怎麼可能?
蕭鈺抬手撫摸著那處傷口,和夢境裏一模一樣,刺在心口的傷會在一瞬之間愈合,這並非凡人會擁有的能力,即便是賀樓祭司也不可能,然而她……
“‘護’?”她頹然坐在地上,難道,這便是“護”的力量?
“你是我的……”蕭鈺恐懼的將手掌附在心口,唯恐會如夢境一樣它會被人剮走!
段淵神色複雜的靠近帶著哭腔自言自語的少女,手裏的力度虛弱如霧:“快帶我離開……”
否則,他真的是要死在這裏了!
“帶本王回望月……”
蕭鈺依然發愣出神,他的話她一句也聽不進去。此刻回蕩在耳邊的,隻有母親的囑咐——好好保護姐姐……
“好好保護姐姐……”
所以即便自己年幼,母後卻因為得知她擁有‘護‘的力量,便一直告誡她——保護賀樓氏是她生來的責任!
可是,她並不想要成為賀樓族的護,更不想把一顆曆經過無數具軀體的心藏在自己身體裏。
“帶我回望月……我會……重重有賞……”
段淵氣息漸弱,扯著少女衣角的手驀然一鬆。
蕭鈺這才回神,可段淵已經重新陷入不省人事的境地。
“喂,你快起來!”蕭鈺扶著他,手掌觸碰到他背上的血跡,掌心一熱。
是血!
“望月……”她爬起來,有些笨拙的想攙扶他站起,“我帶你回望月!”
但帶著一個不省人事的大男人試圖從幽林離開談何容易。
進來時沿路刻下的記號早已不知去向。濃霧包圍之下,蕭鈺迷失在幽林裏。而段淵的傷口早便感染風寒,發熱不停。她隨手采到的藥少之又少,一無火熬煮,二來她醫術不精,隻得湊合著先給他治療,心中暗想,反正是望月的王,與她是仇家,活不活得了她可不會管那麼多。
“脫下!”
趁著段淵片刻的清醒,蕭鈺抓準時機命他將衣袍解下,好替他背後的傷口敷藥。
誰知他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袍:“不行!”
“那你便死在這兒好了!”她也不多言,扔下藥草便走,她的事還多著,他倘若如此,還不如不白費心機。
“誒……誒!誒!”段淵費盡力氣朝越走越遠的身影喊道,“你真要把我扔在這裏?我已經記住你了,若我真的死了,化作冤魂便去找你,是你見死不救,是你謀害本王!”
“我謀害你!?”蕭鈺一聽到此便來了氣,怒氣衝衝的殺回來:“是你謀害我父王!是你!是雲幕!”
段淵愣愣的看著少女,仿佛有一盆冷水兜頭澆下,珩山上的記憶直到此刻才浮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