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斜陽(1)(1 / 2)

榻上的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氣。

他醒的時候,隻是睜開眼睛,淡漠的掃視四周。

枕邊臥著一隻雪白纖細的手臂,它的主人將腦袋埋在他臂膀旁,沉沉睡著。

江昭葉回想了昨夜的情形不禁皺眉。在新婚之夜,新娘被人擄走,而他中了毒。

“……”他張張嘴,想叫醒榻邊的人,卻驀然發不出聲音。

那一聲“靈玥”被堵在了喉嚨。

怎會如此?

江昭葉一震,試圖抬起手臂搖醒蕭靈玥,但所有的力量似乎從他身體內消失,穩健的手臂橫在榻上無法挪動一分。

他開始恐慌,低沉的發出了幾聲喊叫。

那幾個隻似病痛的呻吟,根本無人聽得懂。

沉睡的人聽到了耳邊的動靜,睜開眼,漫不經心的抬起頭來打量著他,忽然一笑:“你醒了?”

江昭葉疑惑的看著她,張了張唇。

“你的毒,無藥可解。”蕭靈玥卻埋首在他耳畔,冷冷說道。

他看不見她眼裏的戾氣,視線一直在房梁上打轉。因為喜事而鋪陳的朱紅還未撤去,滿目鮮紅。

蕭靈玥起了身,俯視著他:“王爺現下應當好好調理身子才是,這幾日就不要出門了,蕪妃我會盡心伺候您。”看到他眼中的怒光,又笑道:“我已經派人去找下毒的人,還有鈺兒的下落,王爺別擔心,西南王府就暫且交由我來打理。包括郊外的軍營,我一定會好好的替你周全。”

“夙兒。”看見江昭葉眼裏的震驚,蕭靈玥一笑帶過,喚來下人,“把韋錄找來。”

蕭鈺中的毒並不深,且唯一的兩顆解藥蕭靈玥都給了她。

睡一覺後起來身子便恢複如常。

隻是昨夜多喝了幾杯,到現在還是有些酒氣。

她打量四周幾眼,這是她在延卞時曾經住過的地方,所以,她是被陳俊帶回來了。

他選擇相信了她。

可她從來都不敢想,自己在大名鼎鼎的懷瑞王心中會有這般的分量。

有人推門進來,將一縷清風攜入。

陳浚換過衣袍,一身用銀線繡著麒麟的緇色袍子更顯得他沉穩有力。

看見蕭鈺清醒過來,他笑著走近,抬起手覆上她的臉頰,片刻說道:“果然好多了。”今晨的氣色不知道要比昨夜好多少。

蕭鈺往後一退,躲開與他的接觸。

昨夜她雖然昏昏沉沉,但依稀還記得發生了什麼,眉目深鎖。

陳浚的笑意忽然斂收:“你不是讓我帶你離開?既然如此,為何還躲我?”

既能信任他、願將自己托付,又何必百般躲避?

“我……”蕭鈺一時語塞,拽緊身上的喜袍。

她知道陳浚昨夜並沒有動她,他們之間,僅有那一吻而已。可卻是那樣一吻,讓她的愧意更深。

“你既然選擇跟了我,就該一心一意。”陳浚有些不快,語氣也隨著嚴厲。

他試探著朝她靠近,蕭鈺果然沒再躲,也無路可躲。但他的鼻尖卻停在眼前,再不向前一分。他盯著少女的眼睛,看了許久。蕭鈺莫名的不自在想要逃離,然而他將自己困在臂環間,讓她無法動彈。

“等回了江淮,我便娶你。”他忽然道。

蕭鈺一驚,朱唇微動半晌才吐了一句:“可我……是西南王妃。”

“你不是。”他鎖住她的目光,道,“我會讓你成為懷瑞王妃。”

但他的堅定並沒有讓她感到一絲快樂。

江淮的人送來消息。

陳浚知道的時候,已是幾日之後。

蕭鈺正坐在他的對麵,同他用膳。

陳浚這幾日要麼親自陪著她,要麼便是讓路薛跟著她,他知道,這延卞城裏仍是有一個讓她牽腸掛肚的人,因此不得不防備些。

來人神色凝重,警惕的看了蕭鈺數眼。

陳浚說道:“你先出去。”

她放下湯匙,起身退出。

推開門的那一瞬間,她不禁舒了口氣。

陳浚蹙了蹙眉,看著來人:“說。”

那人將信遞出去,神色惶恐:“皇上正為了王爺的事勃然大怒。”

一旁的將士替陳浚接過,拆了信後將信紙遞給他,陳浚略略才看了幾眼,卻猛然一震。

信中將江淮的局勢說的清清楚楚,自劉雲影回去之後,常常出入宮中,皇上也正是這幾日開始派人留意羽騎。還派了於總管手下的人不遠千裏來到西南郡調查他。因而便有了江昭葉私自提高賦稅,他懷瑞王是主謀的“證據”。

結黨營私,向來是皇帝痛恨之事。

寫信的人是陳浚安插入宮的眼線,是在皇帝身邊侍奉的眾多宮女其一。她並不出眾,入宮多年平淡無奇,但也因是這樣,才能暗暗替陳浚留意著宮中的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