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浚出了事,他便容不下我……”賀樓烏蘭突地拽住景素歡的袖子,淒然道,“陳顯果真狠心。”
賀樓烏蘭是認得她的,而此時,卻沒有一分震驚,看著景素歡姣好的麵容,賀樓烏蘭反倒生出幾絲惋惜:“景家哪一天若是無用了,便是我這個下場!”
“女巫大人……”宛月微微一驚,示意她小聲說話。
賀樓烏蘭不予理會,那雙空洞的眼睛裏埋藏著堆砌的恨意,她忽的一笑:“他不容我,我便不讓他的天下安寧!”
身後的牆裏忽然發出幾聲嗚咽。賀全動了動身子,刺入皮膚的鐵鉤牽動血肉筋脈,痛意襲來。他張嘴想說什麼,然而始終吐不出一個字。賀樓烏蘭咳了幾聲,忽然一軟,附在景素歡的懷裏。
肌膚的冰冷穿過衣裳透入景素歡心口,她微微一頓,抱穩了她。
便是這樣細微的動作,陡然讓賀樓烏蘭想起一個人:“二姐姐從前,也是這樣抱著我睡去……”
隻是賀樓族的敗落,讓諸多事情都有了無法扭轉的改變,她們姐妹之間的情誼也因此而破碎。賀樓烏蘭覬覦的祭司之位,卻無論如何也輪不到她身上,僅是一念之差,讓她選擇了最不近人情的權利。誰知到頭來,終是一夢空。
關入天牢的這段日子,最能讓她信任的曲陽候從未來看過她,甚至也沒派人捎個口信。他堂堂大淮侯爺,兒子又是統領淮軍的少將,難不成連區區天牢都進不來?
世態炎涼。
沒想到最終,肯來天牢瞧她一眼的竟然隻有這個數麵之緣的貴妃。
大約,也是有事想來問她才如此罷。
“皇帝丟了玉屏卷,必然萬分心急,貴妃可要留神幫助皇帝將畫卷找回來。”賀樓烏蘭淡淡道。
“玉屏卷?”景素歡蹙眉,“那不過是一幅畫。”
“找到那幅畫,離坐擁天下的日子便不遠了!”懷中的人忽然壓低了聲音。而沒想到賀樓烏蘭會突然跟自己說這些,景素歡失神之後,便被她一句話將思緒拉回。
坐擁天下!?一幅畫卷,與坐擁天下有何關係!?
見她眉頭微蹙,賀樓烏蘭又道:“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女巫大人……”
“我姓賀樓,是賀樓族人!”
這個身份,對於從亂世走來的人並不陌生,隻是曾被奉為天神的賀樓族,因為諸多已經敗落,儼然失去了神的地位。
景素歡大吃一驚:“你是賀樓族人?此事皇上可知道?”
還未等賀樓烏蘭回答。
侍衛已經進來催促:“你們可以走了!”
“侍衛大哥,一柱香的時間恐怕還未到吧。”宛月先起身走過去,將腕間的玉鐲摘下來偷偷塞入他手裏,“再等等。”
侍衛抬了一下眉,嗤笑道:“快些,我在門外守著,片刻後便出來!”
“是!”宛月應下來,便往裏走了幾步,停住,以防侍衛再靠近會聽到什麼。
賀樓烏蘭抬手攬住景素歡的腦袋壓了下來,附在她耳邊道:“玉屏卷這東西,可是無價之寶。貴妃,且記住‘得古畫者,承襲天下’之言。以賀樓族祭司血祭畫卷,便會得到你不敢想象的權力!”
“祭司血祭?”景素歡震道,“所以楚徽宮失火那一日,皇上得到畫卷後匆匆將太子妃……”
蕭靈玥竟然是祭司!?
景素歡捂住嘴,脊背驀然一冷。
皇帝原來讓陳煜迎娶蕭靈玥,不過是想要得到這一條命。而蕭靈玥身為郡主,總歸不能冠冕堂皇的殺害她,便大費周章讓太子將她娶入東宮,到時,蕭靈玥就可神不知鬼不覺的死去。
先前蕭靈玥忽然暈倒時,景素歡還以為自己多慮,畢竟那一些膳食裏都是經宛月之手才送到佩春殿,看來,她還是遺漏了什麼。
自己枕邊之人,竟然有這樣可怕的陰謀,她處處留心,卻仍為察覺道。
“你可知被關在暗宮中的人?”賀樓烏蘭忽然問。
景素歡低言,“聽聞是一個貌美傾城的女子,皇上喜歡得不得了,卻又不想讓人瞧見她的容貌,才將她藏了起來。”
“暗宮中的人,是我!”賀樓烏蘭鬆開手,笑答,“陳浚將我獻給皇帝,隻因我是賀樓族人,我知道解開畫謎的辦法,皇帝這才將我藏在暗宮中,他派了禁衛重重看守,起先是擔心我是陳浚送到他身邊的細作,到後來,卻是怕陳浚再從我身上得知關於玉屏卷的任何。但過了數月,聽聞他事事都要陳浚親力親為,我還以為他已然將陳浚當做左膀右臂,可沒想到,皇帝因西南王一封信遷怒陳浚,也害了我!”
景素歡不禁震驚,沒想到這宮中還有這樣多她聞所未聞之事。她警惕的朝外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