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如咒,趙良媛打了個寒戰,不敢與他直視。陳浚朝遠處的阮夢蘭瞧了一眼,彼此眼神交彙之後她走過來,手上還折著一朵朱槿。然而這時陳浚卻漠然折身離去。
阮夢蘭心頭倏地一空,但失落的神色也僅是維持一瞬。
“今日這花,良媛可喜歡?”阮夢蘭不知道陳浚到底與趙良媛說了些什麼,使得她像是丟了魂一樣不安。她借此一問想探出趙良媛的態度。
可眼前的人並未將她的話聽進耳裏,掠了阮夢蘭一眼,趙良媛喚來侍婢離開阮府。她腳步匆忙,或許是在江淮見到陳浚讓她分外驚訝,急著回去稟告太子?
而阮夢蘭轉念一想,陳浚並非是不顧全大局的人,他既然敢見東宮中人,就一定有辦法將這一切掌控,這點,應該還輪不到她來操心。
她旋即舒心一笑,隨手將手中的朱槿扔入水池。
花瓣墜在水麵上,漾起粼粼波紋。
與清幽靜雅宛似天堂的阮府相比,同在江淮的天牢卻是人間地獄。
章渠被捆綁雙手吊在半空中,承受著腳下烈火的炙烤。而這樣的懲罰,已經維持了十來日。
“早些畫押不就不用受這些刑罰了?”幾步外的少年目空一切,帶著幾分嘲笑看向章渠,“章將軍何必想不開,要與我做對!”
“劉雲影!你卑鄙無恥,你不配成為大淮的少將!”章渠使盡力氣喊道。他氣極,懸著的身子隨著一動,手腕上的痛意便更加清晰。鐵鏈將軍人的手磨出數道可怖的痕跡,隻差一點就會劃破腕上的血管,讓他漸漸失血而亡。
他這副狼狽樣子落在劉雲影眼裏,十分可笑。
縱然被人說成卑鄙無恥,說他不配成為大淮的少將,可此時的劉雲影沒辦法生氣。這些日子下來,他布下的局出乎意料的順利,讓他心情大好。
章渠刺殺劉雲影的罪名一定下,曾經負責護衛皇宮兩門的羽騎便被皇帝下令縮減一半,那些人都是章渠的屬下,隻要劉雲影想,隨時都可給他們扣上一個謀逆的罪名。
隻是現在還差一個時機,他要的是那位統帥的隕落,他要讓他失去羽騎,失去對大淮兵權的掌控。
大淮的將軍,應該隻有他一個才對。
“我是卑鄙,可你的主子也好不到哪兒去。”劉雲影輕聲一笑。一麵命天牢的侍衛將火加大。
滾滾熱浪騰升而起,熏得章渠睜不開眼睛。軍人本來渾厚有力的聲音經過這些日子的折磨已經弱了下來,即便是罵人也沒了氣勢:“我要見皇上,我要揭發你這個卑鄙小人!你陷害王爺,可恥之極!”
劉雲影驀然縱聲大笑:“揭發?你要跟皇上揭發什麼?”他停了一會兒,有些同情的道,“我告訴你,這些都是皇上下的密旨,從宣召你回都,到風遠閣刺殺一事,都是皇上吩咐我做的。”
章渠被烈火熏得枯黃幹燥的臉龐忽然扭曲得可怕,他齜牙咧嘴的望著腳下那人,一字一句道:“無——恥!”
劉雲影全當聽不見,自顧道:“對了,知道為何那天我會選擇到風遠閣設局嗎?我也告訴你,是因為我知道郡府大人在那兒尋歡,他會成為一個有力的人證,所以章渠,你死定了!你的主子也會跟著你遭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