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道人影閃入房中之時,溪兒立刻察覺出來者不善,拔身躍至那人麵前。
房門依舊緊緊閉著,帷帽綴著的輕紗卻在靜裏徐徐飛揚。
溪兒看不見她的臉,卻能感受到那雙眼睛裏的冷冽:“是誰?”
在他問出這一句時,芙嵐看著來人輕聲一笑,言語中透出一股輕鬆:“姐姐,你總算來了。”
“有些事聶秋無權處理,需要我出麵。不想才不在江淮幾日,就出了這麼多的事!”芙夌轉而一笑,“玉屏卷找到了?”
“是,就在陳浚手裏。”芙嵐想走上前,卻被溪兒警惕的攔住,他倒也不在意,隻是告訴芙夌,“不過我不知道畫被他藏在哪兒,但蕭鈺知道!”
“蕭鈺?”芙夌意味深長,“是什麼人物?”
“這個姐姐暫且別打聽了。”他似笑非笑,“蕭鈺似乎與陳浚一同追什麼去了,姐姐不妨與我去把她找回來,到時候再問問她玉屏卷的藏處。”
誰知溪兒驀然一喝:“不許出去!”
他對芙嵐不恭敬的態度頃刻便惹怒了芙夌,帷帽下的眼睛猛然閃出一道寒光,隨之掠向溪兒的,是一隻細如纖指的小蛇。“姐姐不可!”芙嵐刹那便知她要置人死地,急忙出手製止。溪兒雖莽撞,卻還隻是個十六七歲的孩子!
然而他來不及攔下,斑月蛇便已如箭馳出。
令人震驚的是,溪兒居然在斑月蛇襲到頸旁時伸手捏住了它的腦袋。蛇身在半空中顫動著,看得出溪兒下手的力度並不輕。
芙嵐驚詫之後又趕忙勸他:“溪兒,聽話,放開它!”
這可是斑月蛇神,是陸桑的寶物,每隔五千年便經毓池養育而成,天下僅有一隻。而蛇神長千年才等於人的一歲,此刻捏在溪兒手裏的那隻幾百年前才剛孵化成形,不過是幼蛇,雖然攻擊力非凡,可卻經不住高手的折騰,眼前的溪兒顯然就是高手中的高手。
“好,你不許出去!”溪兒果然將力度放輕,但仍未將斑月蛇歸還,還在與芙嵐談條件。
芙嵐毫不猶豫的點頭:“我答應你!”
溪兒冷冷看著他,攤著手讓小蛇臥在掌心遞向芙夌。小蛇身子抽搐了一下,未等主人帶它回去,便自己急急忙忙躍到芙夌臂上,鑽入衣袖裏。袖下的水球被它撞開一個小口子,可並未浸出一滴水,小蛇翻轉幾下回去躺好。小眼睛一閉,竟是不敢再動了。
芙菱一貫凜冽的態度終有了微妙的變化,她看著溪兒,目中多了些欣賞:“你師從何人?”
溪兒不知是聽懂了還是不懂,也不答話。芙菱又道:“既能徒手捉住我的斑月,想必你也不是隨處學的拳腳功夫,是有師傅的罷。”
“沒有!”溪兒見她提到師傅,不知為何竟恨恨的回道。
這個回答並不能讓芙菱相信,但她卻沒再追問,反而與他商量起另一件事:“你別為難我弟弟可好!”
溪兒認真的想了片刻,說:“不離開房間,就可以。”
“可我一定要帶他離開呢。”芙菱看似漫不經心,然而話落瞬間,袖中已激起兩股殺氣,屏聚後猛地向溪兒擊去。
他很快反應過來,一掌將凝至眼前的疾風劈開。收手之際,掌心卻被那股氣流撕裂,血滴瞬間凝固在翻開的皮肉裏,一團黑紫。溪兒吃了一驚,低頭刹那,房頂垂掛的帷幔不知被誰切斷落了下來,將他整個人遮住。
“不許出去!”溪兒立刻想到阮夢蘭的叮囑,慌忙撥開頭頂的帷幔,但片刻的時間,芙氏姐弟已趁勢離開,房中隻剩下那個瑟瑟發抖的大夫。
他一怒,拔腳就尋出去。
夜下江淮。
一襲紫衣如雲輕轉,疾疾追著前方浮遊而去的獸像。
葒雪對江淮並不熟悉,陳浚緊追其後,速度絲毫不遜於她,無奈之下,她隻好往暗處跑去。眼前的街巷沒有一絲燈火,好在幽林裏千年時間已讓她習慣了黑暗。
躲開陳俊後,她便尋了附近一處陳舊的庭院落腳。
湧動的風終緩緩凝結,化為一個紅衣女子。葒雪將獸像放在腳下,端詳片刻,手中猛地劃出一道劍芒,劈向了它!如玉的光澤在劍芒輝映之下閃動,然而,即使這樣它還是毫無碎裂的跡象。
葒雪大吃一驚,這世上,還從未有她不能做到的事情。似乎是不敢置信,她再度凝聚力量一掌擊去。
鋒芒頃刻裹住獸像,隻是當它悄然遣退時,獸像依舊無動於衷。
“這……”葒雪蹙著眉頭,蒼白如雪的臉上攀來幾縷驚詫。
牆垣上注視她已有一會兒的人這才爬了下來,小心翼翼的靠近她:“葒雪?”
她回過頭,看見少女稚嫩的臉龐,目光一沉:“你怎麼找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