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擇主而事(1)(1 / 2)

城北的院落恢複了一刻的安靜。

花含笑闔上門再折身回到廳堂裏,簾幕後一輛木輪椅被人緩緩推出,上麵坐著的男子一身青衫,溫良似玉。花含笑立即朝他作揖,一麵道:“王爺,我等這回差點栽在陳顯手裏。”

景青玉搖了搖胸前的折扇,漫不經心道:“有得必然有失,同樣的道理,有失也定會有得,至少我們知道玉屏卷不在皇帝手中,而祭司也是假的祭司,不需在為此費心力。”

花含笑對景青玉的看法向來讚賞有加。包括他處事的方法,也令花含笑欽佩。

當日得知肅王是刺殺事件的幕後主使,景青玉表現淡然,不怨不恨,對皇帝的旨意一一接受。其實表麵看來,恢複景素歡在宮中的地位對景城王來說並不算多大的恩惠,若他咬住此事不放,會有可能從皇帝手中獲取更大的利益。一城之王遭遇刺殺,若不好好安撫,人心就很容易會動搖。皇帝既然要著手對付陳浚,便不能再無故生敵,而拉攏景青玉這座金庫對大淮江山來說無疑是個保障。但皇帝本就有意恢複景素歡執掌鳳印之權,拿此來算作安撫景城王的“恩寵”,的確是輕了,不過景青玉什麼也不說,皇帝自然樂意。

花含笑也曾問過景青玉,為何這般輕易放了肅王。

景青玉的回答是:“做事要看清局勢,要學會權衡利弊!”

他景青玉是王,肅王也是王,況且肅王還是手握兵權的王。皇帝不可能因此案而貶殺他,既然要不到這個結果,就不必再費心費力去對付一個對付不了的人。

最重要的是,早在肅王刺殺景青玉以前,他就從景素歡那裏得知了玉屏卷之事,從而一步一步開始籌謀該如何拿到這幅古畫,加上遇刺昏迷,再無暇分心。昨日的襲擊本不在景青玉的計劃之內。因為遊行的消息來得突然,這些行動是臨時加入的。

匆忙而為,落得被捕身亡的下場也早在景青玉的意料之中。

好在,不算白白行動。

他也是得知事情失敗後才於今晨悄然入都。傷還未痊愈,隻得坐在輪椅上,行動都由蘇婺推著。

他此時看著花含笑,眉目裏有些別人看不懂的意味:“少將對花先生,倒是重情重義。”

“花某多年前曾救過少將一命,少將不過是將恩情銘記於心罷了。”花含笑淡淡笑了笑。那副老頑童的模樣在景青玉麵前收斂得幹幹淨淨。

“我看不止是銘記於心這樣簡單,少將似乎將花先生當做至親之人,為了花先生甚至不惜違抗皇命。”

花含笑一頓,劉雲影還是孩童時的模樣忽然從腦海中劃過,孩子看不見東西,每每想找他,便伸手向前慢慢摸索,一麵用稚嫩的聲音喚道:“含笑叔叔,含笑叔叔。”

“看來花先生對少將的情誼也頗是深重。”景青玉將視線從花含笑身上移開,淺淺道,“花先生放心,不論何時,我都不會對少將不利。”

“謝王爺。”花含笑旋即反應過來,又揖了一禮。

當天下午,刺客身亡刑部的消息便傳了過來。

探子來報說,劉雲影從城北離開的時候帶了一身的傷,而後見他回了刑部,再後來,就是刺客服毒身亡了。

至於會不會查到景城王的頭上、或是具體到底發生了什麼,暫且都未查到。

而劉雲影午時便入了宮,皇宮禁地,景青玉散布在江淮城的探子進不去,而宮中的眼線也出不來,所有要傳達的消息隻得等個時機。

趁著等待事情進展,蘇婺隨景青玉出了門。

素淨的馬車就停在這座院落的大門外,見景青玉出來,馬夫從車底抽出一塊木板,架在馬車與地麵之間,蘇婺這才推著景青玉上車。

行在江淮繁華的街上,馬車根本引不起人注意。

“少爺要去見誰?”出門在外,蘇婺對他換了稱呼。

“暫且還不知能不能見。”景青玉揉了揉額頭,“就先四處逛逛,等我想好了再去。”

蘇婺知道他此刻是乏了,也不再打擾他。

就這樣繞了江淮城幾條街道,景青玉眯眼該有一個時辰了,蘇婺見他眉頭緊蹙,以為他在窄小的馬車上歇得不好,正想讓馬夫調轉方向回去,誰知景青玉忽然醒來,淡淡說道:“去陸桑別苑,我要見駙馬爺。”

“啊?”蘇婺一震,顯然沒法相信他的話,“萬一那邊有皇上的眼線……”

“也該一個月了,芙嵐就要帶著公主回陸桑,我得去道個別。”

景青玉一提,蘇婺才想起這檔子事,公主當日下嫁,本該於七日內回夫家去,奈何皇上舍不得公主,便多留他們一個月,可現在算來,時間也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