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煜當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斜他一眼後令部下帶花含笑與景素歡離開。
景青玉卻是下定了決心,語氣轉而變得狠烈:“放了他們!”
“你管的未免也太多了,若說他們認識你我倒還可以給你個人情把他們放了,不過老婆婆方才自己說的……”陳煜貼近景青玉嗤笑一聲,“他們與你並不相識,我為何要幫他們?”
太子殿下巧言善辯並不是什麼令人驚訝的事,然而此時聽在景青玉耳裏,卻是這般決絕刺耳!
今昔的陳煜,已非往日隻懂得到青樓取樂的皇子。自西南郡一戰成名歸朝,東宮的位子他會坐得更穩,那些以為他無心江山而窺探儲位的人隻怕也會對他退敬三分。
因此,陳煜麵對這個手無實權的景城王,打心底的不以為然。
“再說,我幫得了你這一次,也幫不了下次!”陳煜忽然道,“長痛不如短痛,景城王不必再做垂死掙紮。”
景青玉未聽出他話中深意,以為他認出了景素歡,下意識的扭過頭去看她,但卻是這樣一個擔憂的眼神,讓陳煜有了十分的把握。料定這對夫婦與景青玉關係匪淺,捉到他們說不定比把蘇婺留在身邊當人質更好。
這樣一想,陳煜不打算再同景青玉耗時間。
利劍一收折身就要往回走。
但就在此時,頸上忽然襲來一片冰涼,等身邊的侍衛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被帶出了幾步之外。
花含笑握緊手中的匕首,拿捏好分寸抵在陳煜頸上,冷冷對眾人道:“不放人!你們的太子便是死路一條!”
陳煜驚愕片刻便鎮定下來,瞟了景青玉一眼:“哈,這叛亂的罪名他們是坐定了,敢挾持太子,還真是不要命啊!景城王,你現下是救我還是救他們?”
景青玉沉著臉一言不發,短暫的猶豫卻是顯而易見的。
寧深拿下那些造亂的人後趕過來,看見這邊的狀況嚇得險些拿不穩劍!
“太子殿下……”
“你慌什麼?”陳煜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景城王還沒慌呢,你也不必太緊張!”
簡短的一句將眾人的目光都引到了景青玉身上。
被攔截在城內的官員百姓都墊著腳尖在往這邊看,眼尖的人不止看清了太子被人劫持的一幕,甚至看清了站在太子麵前的青衫男子。
“爹爹,那……那是景城王啊……”劉雲鶴探清了城門外的狀況,附在曲陽候耳邊低低道。
曲陽候早就想知道那頭狀況如何,奈何人老眼花看不清楚,聽兒子這樣一說,再度瞧過去時發現青衫男子的身影還真有些像景青玉。雙目當即一冷。
太子似乎還在與劫持者僵持著,官員們也不知具體情況如何,隻好派人回宮通稟皇帝。
帝駕趕往城門之時,正與陳浚的車馬擦身而過。陳浚此次乘的是普通商戶的車馬而非王府轎輦,因此雖從皇帝眼皮下經過,可卻未引起帝王的注意。反倒是陳浚把帝王的行蹤清清楚楚的看在眼裏。
“溪兒應當逃出去了罷?”陳浚看似無關緊要的問了一句。
一旁的侍從頷首答道:“是,方才已放了暗號,那輛車馬已經離開了,城外混亂,未引起寧深的注意。”
“前去舉報那輛車私運迷草的人可得好好處理,不許他走漏風聲。”
“是。”
“還有……”陳煜轉過頭看了侍從一眼,淡淡道,“車中藏有暗廂之事,可確保景城王的人不知道?”
侍從將頭埋得更低了些:“都準備妥當,景城王他們並不知我們在車裏動了手腳。”
“那就好……若有人來向我通傳今日的事,就說我臥榻未起。”陳浚沉穩的囑咐,“記住,今日之事,我們什麼也不知道。”
“是。”侍從家一麵應著,一麵把暖爐放到他墊了張毛毯的膝蓋上。
這幾日離立冬更近了些,天氣越發見冷。
街上的風隨處來一陣,都如刀子般凜冽。
車簾蓋得不穩,轉瞬就被吹了起來,一股冷風接而灌入。
陳浚麵向風口處眯了眯眼。不知道想了些什麼,片刻後隻聽他問道:“有好些日子總覺得這副身體不是自己的,像被其他人占據了一般,我最近有無做些古怪之事?”
侍從哪裏分辨得出什麼區別,王爺一直以來都是陰沉不定,行事的手段也從未改變過。他就算做出什麼不尋常的事,王府下人也不會覺得奇怪。所以侍從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
陳浚扶著腦袋,努力回想著:“可我為何總做一個夢,夢到我要掐死鈺兒!”夢境之中那感覺又分外真實,甚至夢醒之時,掌心中似還存著少女頸項上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