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些什麼?”見她蹙眉,陳煜忍不住詢問。
蕭鈺想了想,極是認真的回答:“我在想太子下次再去懷瑞王府時,能否帶上我。”
陳煜驚訝道:“你怎會突然想起要去懷瑞王府?”
“久仰懷瑞王大名,想見見罷了。”她作勢懇求,“就將我扮作你的小廝,我隻要站在遠處見見他一眼便好。”
自然,她說的這些都是謊話無疑。她當然不是想看陳浚一眼那麼簡單。
“好。”好在陳煜沒有拒絕她,“但是你要告訴我實話,你為何想要見堂兄?”
“自是因他名聲赫赫,想瞧瞧他真容……”
“別拿這話堵我,你隨你姐姐來過江淮,以你小郡主的身份,不可能沒見過堂兄。”
蕭鈺眉眼一挑:“我雖是小郡主,可這江淮不知道我是小郡主的人多了去了。若不是我承認,你也不知道的罷,如此,從何談起我是小郡主便一定見過懷瑞王?”
“當日奉命前去西南別苑接你姐姐入宮的便是堂兄,你一定見過他!”陳煜字句堅決,“你這般想見他,莫非,你戀慕他?”
她牽了牽唇角:“太子當真聰慧,既然如此,你就幫我這一個忙可好。”
陳煜淡淡笑答:“答應過你,自然會幫。”
“那就多謝了。”她禮數周全的給他福了個大禮,末了回身收起火盆,轉頭便歇息去了。甚至把問過卻未得到答案的問題拋到了腦後——陳煜為何會來這裏?
這個問題,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或許隻是想過來看看某個人罷了。
可住在這兒的人卻沒有誰將心思放在他身上。
不過陳煜畢竟是流連風月之地慣了的人,這點傷情很快就被他拋卻。
等到他再來這邊時,已是數日之後。
方處理了一樁與景家有密切關聯的案件,陳煜心情顯然極好。
蕭鈺看著他滿目春風,忍不住打趣道:“今兒個是不是燕淑樓來了新美人,讓太子殿下歡喜了?”
“此事比燕淑樓來了天仙更讓本殿下歡喜。”他一走進這處院落,完全放鬆下來,尋了一處石凳坐下後開口就道,“我沒想到,宗正府裏居然還有為景青玉辦事的人,不過今日已被刑部拿了證據扣押下……更意外的是,被拿下的許卿還是浣妃表兄,十一皇子的舅子。這下,十一皇子怕也要被景青玉連累了……”
蕭鈺聽了沒他那麼開心,反而坐在對麵托著下巴細細打量他這副小人得勢的模樣,片刻後疑道:“聽聞太子殿下是個不愛江山愛美人的主,怎麼如今看來卻是愛江山更勝美人?”
陳煜微微一震,笑意轉瞬消失在唇角。
蕭鈺本是無意一說,並未料到陳煜會有這樣的反應。當即解釋道:“不過你身為太子,愛江山勝過美人也不稀奇。”
她哪知道,不解釋還好,一解釋陳煜的臉色更沉了幾分。
還好,陳煜目中的黯淡一下子便消失,他苦笑了笑,喃喃道:“是啊,我如今竟也變成這樣的人了。我究竟從何時開始……開始對皇位有興趣了?”
從皇帝將太子妃強行塞給他開始?還是從太子妃“命喪”楚徽宮開始?
抑或,在他感覺到自己的人生似乎正被別人操控著走向毀滅、背離他原本想要的道路開始,他就想到要奮起反擊、誓奪皇位要主宰自己的這一生?
不過如今在追溯這些已經沒有意義。從他開始借燕淑樓的名義搜集風遠閣資料開始,就已經走上了奪權之路,再也無法回頭。
“喂。”
見他閃神,蕭鈺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陳煜這才把目光從虛空裏收回,投在她身上:“對了,今日我正要去懷瑞王府,我是過來接你的。”
蕭鈺從石登上躍起:“真的?我這就去換衣裳。”
“不必了。”陳煜也站起來,“我正打算將你姐姐交予我軍隊之事告訴堂兄,你就以西南王府小郡主的身份去見他罷。”
蕭鈺驀然一震,旋即猛地擺手:“不可不可,若他認出了我他會……”
“會如何?”
“會……”蕭鈺咬了咬唇,總不能說懷瑞王會殺了她罷。陳煜如今並不知道賀樓族那些隱晦之事,而她也不便對他多說。倘若直說天魔恨透了她蕭鈺,恨到一見麵就要掐死她的地步,陳煜定會纏著追問。
“你們之間難不成有仇?”不等她回答他便自顧猜測。
她目光一動:“我是說你暫且不能告訴懷瑞王姐姐在西南郡暗下招兵買馬之事。這可是逆罪,少些人知道才好。”
“堂兄是自己人。”陳煜道,“他已經表明態度,會助我登帝位。”
然而蕭鈺隻覺得陳浚深邃難測:“他說你就信?”
陳煜知道她話中的意思,但僅是淡然一笑:“我別無選擇,堂兄要我信他,我便隻能信。”
這一刻,蕭鈺才從他閑然的語氣裏聽出了些許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