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剛開始回憶的時候或許會覺得有些突然。然而一件事的發生往往有預兆，很多人覺得發生得突然，隻是因為沒有察覺罷了。
即使事件是某人出車禍死了，其預兆也仍舊存在——即便大多數人因為習慣而沒有意識到，也不能改變踏上馬路這一舉動本身就帶有風險的事實。
在河邊長時間地走下去，再小心的人，也有可能會弄濕鞋子。這不一定是因為這個人終於一個失誤踩進了水裏，也許是濕潤的泥土逐漸地浸濕鞋子，發覺的時候已經成為既定事實。
不錯，正如投擲一枚硬幣一樣，當投擲次數不斷地增加，得到反麵的幾率也會不斷地累積。表麵上看過去的確可以解釋為一件事的發生存在著發生的幾率，不過往往實際上，卻是量變終於引發質變的結果。
——因為你不可能以後都不再擲硬幣。
蘇錦躺在床上。呈極不淑女的大字型。
於是倒黴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繼五百萬飛掉之後，初一也不見了。
不是她送走了她，是真的不見了。
醒來的時候床上屋裏，隻有她一個人。初一的位置空空蕩蕩，像她不知道何時來一樣，蘇錦也不知道她是何時離開。
昨夜初一仍然沒有多說什麼。
蘇錦意識到的時候，已經都是在自己說了。大約是一些雜七雜八的瑣事，仔細回憶一下，迷迷糊糊竟然什麼都記不清。
房子裏轉了一圈，已經看不見那個孩子的身影。蘇錦揉了揉太陽穴，掏出手機。
——時間顯示她這個周末是真的沒有了。
蘇錦的生活又恢複了尋常模樣——當然，不尋常的日子也就那麼兩天而已。
放在客廳的四葉草終於枯萎，蘇錦將它壓進了自己許久未再翻閱的大部頭裏，塞進了書櫃的角落。英語成績在曇花一現的美好之後，又回歸了老樣子，老師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對，蘇錦低頭打遊戲，當作沒看見。
相對於消失不見的初一，初一送她的四葉草掛飾倒是還在。她想起這件事又去了一趟那家禮品店，可惜的是，店主並不喜歡批發大量貨品賣，這條鏈子隻此一條，再沒多餘的。蘇錦原本就沒有買的打算，因而也並不表現出遺憾。
事情過去許久，高二雖然不如高三有壓力，也談不上什麼輕鬆，每天泡在題海裏，她也漸漸不再想那兩日的事情。
直到談曉提起神怪的事情來。
這妮子在放假歸來之後隔三岔五就說這類故事，她起先也當作故事來聽，直到談曉與雲苓爭論起神怪的事情——
有些無法解釋的東西，用這個來解釋，似乎就能說通了。
——初一，到底是誰？
“我覺得……”雲苓遲疑了一下，猶豫著開口，話說一半就被談曉打斷。
“你在扯淡。”談曉聳聳肩，“果斷的絕對的一定是你在暑假有情況，為了掩飾才編出來的故事。”說完她摸摸下巴點點頭，斬釘截鐵。
“這鏈子是我連跪之後想起來翻出來轉運的，整個暑假我都在打遊戲好嗎？”蘇錦翻了她個白眼。
“這倒是。”雲苓想了想，“二十四小時在線，時不時找你都是打遊戲忘記回，實在不像是有情況。”
“所以啊。”蘇錦一攤手。
“……”
談曉沉默了。她盯著蘇錦，想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出說謊的端倪。
——不過。
蘇錦將項鏈塞回領子裏。不理會那兩人探尋的目光，隻回了個意味深長的笑，故作深沉地朝窗外看了去。
已是入秋。
這月按農曆已經過了十五，就快是下一個初一了。
初一到底是誰，也許這個答案並不重要。
她在想的是。在某一天，某一次逛街，會不會在身後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叫她“十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