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先把臉和手洗幹淨,然後走進來很有教養地向王子屈膝行禮。王子把舞鞋拿給她穿,鞋子穿在她腳上就像是專門為她做的一樣。他走上前仔細看清楚她的臉後,認出了她,馬上興奮的說道:這才是我真正的新娘、、、、、、”

故事講到這裏,許靜蘭左右瞟了眼身邊睡著的兩個寶貝,兒子丁丁早已睡沉,小嘴角或癟或彎,表情極逗,不知道一個三歲的孩子,他們的夢境是滑稽還是浪漫的呢?

再抬頭看,寶貝女兒點點一雙眼睛半眯著,聲停即醒,儼然一個盡職盡責的小監工,容不得老媽這個超級大講師偷半點工減一塊料。

媽媽這個職業從來就不輕鬆,純粹是一樁負利潤的生意,可是總有千千萬萬的偉大女性前仆後繼,滿懷激昂的萬腔激情和無限膨脹的溫柔慈愛擠上這個特殊崗位,再苦再累再酸再辣卻毫無怨言!

真不知道是母愛獨特的高大尚,忽悠和迷惑了無數女子,還是千千萬萬的女子,以犧牲自我成就了母愛的崇高和偉大,將之推上至高無上的堡壘頂端!

靜蘭抿了抿唇,騰出一隻手溫柔地撫住小家夥的頭,目光移到童話書上,繼續低聲輕念:

“繼母和她的兩個姐妹大吃一驚,當王子把灰姑娘扶上馬時,她們氣得臉都發白了,眼睜睜地看著王子把她帶走了。他們來到榛樹邊時,小白鴿唱道:回家吧!回家吧!快看那隻鞋!王妃!這是為你做的鞋!王子!王子!快帶新娘回家去,坐在你身邊的才是真正的新娘、、、、、、”

靜蘭本就是個小學音樂老師,聲音甜潤似搖籃曲禦用主唱手,標準的普通話琅琅上口,開口吐字間便覺親和力十足,對著一雙煞是可愛的小兒女,更是母愛盈盈如早春的晨曦,無盡的溫暖柔和至恰到好處。

在媽媽柔和的嗓音催眠下,督工一絲不苟的點點,也終於抵擋不住夢中帥氣小王子的召喚,沉入了甜美的夢鄉。

左右看著一雙兒女甜美的睡顏,靜蘭覺得自己的心窩像打滿了氣的氫氣球,被一種叫做幸福的氣體填得滿滿的,嘴角不禁微微向上翹起,眉眼間寫滿安心和知足。

童話故事書如暗夜裏最乖巧的精靈,安靜地平躺她的手心之上,明亮的燈光下,鉛字入目清晰。

仿佛有一種神奇的魔力,促使著靜蘭喃喃自語,將故事的結尾一字一句,輕輕念起:“鴿子唱完之後,飛上前來,停在了灰姑娘的右肩上,跟王子和灰姑娘一起向王宮走去。”

多麼美好的結局!

四年前,靜蘭光榮出嫁的那一日,村口的水泥馬路邊,一輛輛價值不菲的昂貴轎車,陸續駛停整齊而列,組成一條前不見頭後不見尾、霸氣十足傲然昂首的車龍,氣勢空前龐大,引得十裏八鄉眾多鄉鄰紛紛駐足觀望。

鑼鼓喧囂,嗩呐聲齊,在眾人或豔羨或嫉妒或驚歎或不可思議的目光注視下,劉天豪手捧著一大束嬌豔欲滴的鮮花,在一群男女的簇擁中,修長有力的大手將她牽離生活了二十來年的許家,跨出那個跟大多數農村老屋一樣平凡的農家大院。

村裏的老老少少,所有前來慶賀的親戚朋友,無一不嘖嘖向許家爸媽恭維,“你家靜蘭飛上枝頭當鳳凰了!”

“嫁了個這麼有錢的富家公子,以後可有福享了!”

“人同命不同啊!”

、、、、、、

靜蘭沒有水晶鞋,也沒有南瓜車,她隻不過在爸媽和哥哥的嗬護下,比村裏的同齡女孩兒們多讀了幾年書,在市一小裏謀得一份當音樂教師的差事,端了個八九十年代老人口中所謂的鐵飯碗。

劉天豪不溫文儒雅,亦並非帥氣迷人,但有一個土豪老爹,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幸運兒,優越的成長環境成就了他行事豪爽大方,性格桀驁不羈,是個名正言順的富二代。

這樣一對佳人的結合,在眾人眼裏,就是一個現實版的灰姑娘幸嫁多金王子的故事!

童話故事裏也好,言情小說裏也罷,一如九十年代的瓊瑤劇,好像令無數青春男女憧憬的美好愛情,最終的結局都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和大多數女孩兒一樣,在青春懵懂的年紀裏,靜蘭也脫離不了憧憬美夢的俗套,王子和公主走進了結婚禮堂,仿似從此便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但事實呢?

安徒生沒有告訴我們:灰姑娘嫁給王子後,他們生活得幸福嗎?他們的生活習慣差別大嗎?他們的三觀匹配嗎?他們白頭偕老了嗎?

嗬嗬,隻有真正經曆過婚姻才明白:原來喜結良緣隻是愛情進化的一個台階,而是結婚卻隻是生活的另一個開端。

兩個相愛的人踏上了戀愛的列車,要走向天長地久,就必須得遵從遊戲規則,中途轉至婚姻這趟車,從起點開始,一步一步緩緩前行。

而婚姻是個漫長而又曆經考驗的過程!

在婚姻這趟擠滿柴米油鹽醬醋茶、吵架拌嘴生子盡孝等各種奇異力量的列車上,有的能夠一步一步相互攙扶,彼此扶持彼此遷就彼此包容,直到終點目標;

而有的卻因為某種或某些不可調和的矛盾,選擇了中途下車,甚至從此分道揚鑣,更有甚者反目成仇的比比皆是。

《灰姑娘》是女兒點點最喜歡聽的故事之一,兒子丁丁卻不以為然,他更喜歡媽媽給他講《魯濱遜漂流記》,可是拗不過寶貝妹妹,小男子漢丁丁很高姿態:“就依你吧,誰讓你是公主我是男仆呢?”

其實丁丁和點點這對雙胞胎兒女,連靜蘭這個當媽的都不知道到底哪個先出生!

當時剖腹產,她自己在昏迷之中,身邊又沒有家屬,醫生隻管鎖定目標開膛破肚把嬰兒成功取出來,然後再如同恢複衣服上的破洞般,三針兩線把那幾層帶血的口子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