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這就是我,嗜殺成性、嗜血成性,不過更準確的說,我是一個惡魔,一個貨真價實的惡魔。
關於惡魔,華夏大陸上有一個關於織紋花的傳說,那是一個極其淒美卻也極其悲傷的傳說。
傳說,很久很久很久之前有一個家世非常貧寒的小夥子愛上了一個富裕人家的姑娘,姑娘也十分的喜歡小夥子,後來,小夥子去向姑娘的父親提親,但是,姑娘的父親並不同意兩人的親事,並要將自己的女兒嫁給同村另一戶家境富裕的人家,姑娘已死相逼,最終,姑娘的父親隻得作罷,但是提出了一個要求,若是姑娘想要和小夥子在一起,那麼,小夥子就必須到京城裏謀得一官半職後,才能回鄉迎娶姑娘。
小夥子答應了,並且在姑娘麵前發誓,他一定會考上狀元,然後,待到有出息的時候就會回來迎娶姑娘。
姑娘眼含熱淚的答應了,並且,一等就是望眼欲穿的五年,但是卻遲遲沒有等到小夥子衣錦還鄉的消息。漸漸地,當年花容月貌的姑娘變得人老珠黃起來,小夥子還是沒有回來。
終於有一天,小夥子回來了,不是衣錦還鄉來迎娶姑娘的,而是……那一年,姑娘的村莊裏發生了百年難得一遇的洪災,洪災之後,瘟疫盛行,小小的村莊裏死了無數人,姑娘的家人也在洪災和瘟疫中盡數死去,彼時,整個村莊殘活下來的村民連著姑娘在內,不過十二人。
一身明黃色龍袍華服的小夥子在一眾文武大臣的簇擁下,腳踩金絲錦靴趟過了齊腳踝的渾水,小夥子神情冷淡的掃了一眼,衣衫襤褸、蹲坐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村民們,清冷威嚴的視線觸及已經瘦的皮包骨頭、再也沒有當日沉魚落雁之容貌的姑娘時,小夥子眸色稍稍錯愕,似是想起了什麼,又像是忘記了什麼,視線僅僅在姑娘身上停留了片刻,他便轉身問身旁的大臣道:“死掉了多少人?”
大臣麵色恭敬而拘謹,上前一步,低眉順眼的回道:“回陛下的話,因為洪水洪澇、淹死了八十一個村民,後來又因為瘟疫,病死了一百三十二個村民,合計起來,總共是二百一十三人,村莊裏,原本一共有六十二戶人家,二百二十五口人,現在,就隻剩下來十二人。”
話落,那個身穿藏青色一品官服的大臣指了指不遠處低矮的牆角邊、依次蹲坐成一排的村民們。十二個人中,有十一個人都低著頭,滿身拘謹恭順而小心翼翼的姿態,唯有最角落裏的女子,一個衣衫襤褸,麵色枯黃,骨瘦如柴的女子,仰頭定定的看著小夥子,眸色清越、噙著隱隱的霧氣,縱然精神和氣色都惡劣到了極致,可是那雙眼睛卻熠熠漆黑的發亮,似乎永遠都不會暗,沒有半分雜質。
唇線緊抿,唇角囁嚅,姑娘音色低低的喚了一聲,“阿岩?”小夥子的名字叫陳岩。
隨行的文武大臣先是一愣,不過眨眼間的功夫,便紛紛反應過來,眼前那個乞丐一般的女人居然敢直呼他們陛下的名諱,隨即,眾文武大臣麵色俱變。
一個身穿深藍色三品官服的男人暴怒著上前三步,走到姑娘的身邊,伸手,十分粗魯的將瘦瘦弱弱的姑娘從地上扯起來,劈手就是一巴掌,“好大膽的刁民,竟然敢直呼我們聖上的名諱,以上犯下、大不韙的殺頭之罪,足夠你株連九族的!”
鬆開手,用力將骨瘦如柴、麵色饑黃的姑娘往外一推、一甩,隻聽見一聲極其清脆的“哢嚓”聲,似是骨頭斷裂開來的聲音之後,再定睛看去,那姑娘已然順勢跌倒在泥濘髒汙的泥水裏,滿身狼狽。
身穿三品官服的黑臉大臣冷哼一聲,高傲的表情裏滿是嘲諷鄙夷和不屑,斥責道:“區區一個刁民,竟然敢直呼聖上名諱以下犯上,本官看你簡直就是活膩歪了!”
轉身,那三品官員立即收斂了凶神惡煞的表情,轉而恭敬討好的道:“皇上請息怒,臣已經代皇上教訓過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賤民,待聖上回京之時,臣定當命人將這賤民一並帶回,治她一個以下犯上、忤逆君威的罪名。”
諂媚討好的嘴臉,莫名的叫人心裏一陣作嘔,此時,已是黃袍加身的小夥子的清越眸色再次淡淡薄薄的掃過姑娘時,心上突然跳漏了一拍,沉寂的早就已經沒有了七情六欲的心,觸及姑娘黑的發亮的眼眸時,胸口處,似乎有什麼捆縛許久的東西正要噴湧而出。
“你叫什麼名字?”眸色微涼,他一步一步、緩緩走到姑娘麵前,伸手,動作優雅的輕挑起姑娘尖瘦的下巴,若有所思的問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姑娘眼眶泛紅,眼皮一眨,便有兩行血淚順著臉頰淌了出來,恰好滴落在男子的手背上。紅的妖嬈,紅的耀眼,紅的驚心動魄。
抬手打開男子的手,姑娘苦笑,踉蹌著往後倒退開好幾步,語氣裏絕望、決絕的幾乎毀天滅地,“你問我叫什麼名字?你問我知不知道你的名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