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寧遠長老,久仰大名,想不到今日能有緣相見。”年輕男子手上的傷很快痊愈,連一絲傷疤都沒有。
寧遠看都沒有看男子一眼,直接快步往禦靈池走去。男子臉色微沉,袖子一甩,掌中黑氣滾滾如長蛇,橫在禦靈池畔,攔住寧遠的去路。
“怎麼,我無常宗雖然隻是小門小派,可是寧長老見了我連招呼都不打一下,也未免太小瞧人了。”
寧遠似剛看到男子,轉身望著他,黑眸平靜如水,竟然連半分情緒都看不出來,沒有怒意,也沒有焦躁,他隻是看著男子,仿佛九天之上無欲無求的冰冷神祗,讓人看不透他心裏在想什麼。
“啊,您瞧我,見到傾慕多年的寧長老心情太過激動,竟忘了做自我介紹。”男子見寧遠終於肯正眼看他,瞬時眼睛都亮了起來,用袖子掩住嘴巴輕笑,眼波如絲,難掩嫵媚風流,“在下乃無常宗少宗主,姓……”
“癸靈,今夜你若是不讓我救我的靈獸,就永遠別想讓噬魂魔陣助你化魔。”
寧遠冷冰冰地打斷了了無常宗少宗主的自說自話。
“寧遠長老,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呢?”無常宗少宗主眨眨眼,唇邊還保持著笑容。
“化魔不成,無法進階,就算你如今結成了魔嬰,也無濟於事。總有一天會壽元耗盡而死。”寧遠繼續說,平淡的語氣中不帶有一分情感。
無常宗少宗主終於不笑了,冷下臉,定定看著寧遠。
“想必你也知道,此生是我曆劫的最後一世,我仙緣已斷,注定無法修成正果,或早或晚,終歸身死道消。紅塵於我早已沒有眷戀,我這一世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助那白狐化形。若是他死了,我活著也就沒有了意義,會立刻自毀元神。你若是覺得憑你自己能將那噬魂魔陣改進為可以化魔的魔陣,便盡管攔著我。”
“想不到你還能認出我。”癸靈聲音很輕,好像自言自語,低垂著眼睫神色黯然了一陣,忽又勾起唇角,走到寧遠身邊,深情款款地伸手就要去抓寧遠的胳膊,“阿遠……”
寧遠卻輕輕一閃,避開了。
癸靈神色變了幾變,眼中壓抑著暴戾的怒火。
“好,你若是想救那狐狸,便在此和我一戰,我若是敗給你,自然不會再擋路。”
寧遠淡淡掃了一眼癸靈,以無常宗少宗主示人的他,如今僅僅是金丹中期的修為。
“你已經結成魔嬰,我不是你的對手。”
“不愧是寧遠,竟然一眼便看出我的真實修為。”癸靈冷笑,然後忽然出手,掐住寧遠的脖子,“你就不怕我殺了你麼!我現在殺你,簡直易如反掌!”
寧遠並未反抗,隻是任癸靈扼住咽喉要害,不緊不慢道:“你殺不殺我,於我來說無所謂,反正你殺了我,我死,我的靈獸會死,你自己也會死,大家終歸殊途同歸,不過就是前後早晚的卻別。唯一不同的是,我不怕死,而你怕。”
“你就不怕你的靈獸會死?”
“他若難逃此劫,便是他的命數,倒也早早擺脫塵世痛苦。”
似是被寧遠這副油鹽不進的態度氣到,癸靈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寧遠說的沒錯,他的確需要他來幫助改進噬魂魔此陣。當年寧遠身為天極門門主的時候,留下的噬魂魔陣殘本隻夠幫助魔修結成魔嬰,魔嬰相當於仙修中的元嬰修士,並不是真的成魔,想要真正意義上超脫壽元限製長生不死,還要繼續修魔,直到突破化魔期,煉魔期,魔乘期,才會真正成魔。
癸靈如今便是魔嬰修士,隻是沒有了相應等級噬魂魔陣的輔助,一直處於瓶頸,無法繼續晉升。他本是曆劫修士,同寧遠一樣,經曆過十二次生死轉世,卻依然沒有參透所謂天道,可他不甘心就此神魂寂滅,才走上魔道,因此他更加無法接受失敗,心底對於死亡的恐懼,甚至遠遠大於普通的凡人。
見寧遠一副全然不將生死放在眼中的樣子,癸靈皺了皺眉,終於將掐住他要害的手收回,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枚丹丸,托於掌中遞給寧遠。
“將這枚丹丸服下,我便讓你去救那狐狸。”
寧遠垂眸看了一眼,輕笑一聲,竟是直接原地坐下,開始閉目養神,“你若是再耽擱時間,等白狐在水中溺死,我會立刻自毀元神,你永遠得不到你想要的東西。”
癸靈簡直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這是什麼情況,如今竟然是寧遠反過來以那狐狸的生死來威脅他?台詞是不是說反了?
“你就真的不怕那狐狸沒命?”癸靈問。
寧遠回答得輕描淡寫:“生死有命,他若死了,我陪他便是,又有何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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