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朝首輔是個相當溫和的人,表麵上看起來完全無害,身為聞人醒的兄長,已然五十多歲,除了那雙睿智的眼,其他的,隻不過像一般尋常這個年紀的男人一般,甚至還要更加的無害。
聞人一家,甚有淵源。
聞人家至少三代以上在朝為官,且是屈指可數的一上位之官,皆是皇上麵前的大紅人,正所謂伴君如伴虎,許多居高位的官員,一旦到了功高震主的地位,便該自危了,要嘛隱退,消失在朝堂,所有的勢力皆消彌於皇帝的眼前,以免成為眼中釘,被皇上一個順手就直接拔了起來。
聞人家深諳此中道理,為人處理格外的小心警慎之外,為了保身,更是將自己置身事外,與權勢全然不再掛勾。
以免被人扯上一個結堂營私的名聲,死一個人事小,誅連九族才是大罪,自身罪,卻罪不及家人。
聞人家一心一意,服侍幾代君主,不僅在朝堂之上費心費力,更盡力的在江湖之中出盡心力,如此沒有啟圖心,一心一意隻為了朝廷著想的好官員,朝廷怎會再以另眼相待。
聞人一家的無私,也得到滿朝文武的敬重,聞人首輔一句話,可抵得上太多人說上三天三夜,正因如此,赫連流年才會繼續停留聞人莊,等待見上聞人首輔一麵。
不管何時何地,聞人一家的所作所為,都是值得他尊重的。
“四爺——”聞人首輔便要屈膝。
“首輔客氣了,流年擔當不起。”
“四爺,多年不見,您還是——”聞人首輔努力的想了想,希望能有個更好的詞彙可以形容,該怎麼說呢,說他仍就年輕力壯的,仍是——“風彩仍是不減當年哪。”
“聞人首輔亦是,如今已貴為首輔,是朝廷之福,這一趟該是流年進京,而非讓聞人首輔趕至聞人莊。”
客氣來客氣去的話語,聽得讓人有些暈乎乎,不過,兩個人在情緒上麵,仍是有些激動的,旁人就算不細聽,也聽得出來。
而後——
聞人首輔與赫連流年又關在房間裏說了好幾個時辰的話,中途,有丫環仆人的送進茶水點心,僅是一進去就出來,他們聊著聊著,從用過午膳之後,一直聊到晚上,天知道他們哪有那麼多的話要聊的。
要浪費口水也不是那麼浪費的,他們真的有那麼好的關係?很多年不見了吧,所以才有那麼多的話要說?
“小師娘,你又想做什麼?”伸手,於長風果決的將偎上前去的小人兒給揪了回來,“千萬別這麼做。”
“我沒怎麼做啊。”挺了挺身子,“你鬆手了,我又不會跑去偷聽。”
“不會嗎?”於長風翻了翻白眼,才怪,她的模樣明明就是要跑去偷聽,還不承認,一步上前,再不叫住她,她會再上前,再上前——直到貼近書房的門,把耳邊豎起來,將裏頭說的話一字不泄的全聽在耳裏才算完,她的這麼點小把戲,怎麼會看不穿呢。
“你當我赫連月含是什麼人——”好響亮的一聲哼,“好吧,我就是要去偷聽,那也沒什麼了不起的,聽聽他們在說什麼而已。”又不是去做壞事,瞧他緊張成這副模樣,她要去聽的,又不是他於長風說的悄悄話。
他說的,她還不愛聽呢。
於長風並未鬆手,小師娘的花花心思,他是再清楚不過的了,相處這麼多年,這方便多多少少是有所了解的。
現在,輪到他拖了,他一拖再拖,直接把月含拖到院外去,再好好說話。
“小師娘,你可別忘了,裏頭可是當朝首輔,就算你不怕師父生氣,也該顧及首輔的身份,引來朝廷的關注,可是不怎麼明智的。”
“我是去偷聽。”月含理所當然的道,“偷是什麼意思你不明白嗎?就是瞞著別人偷偷進行的,他怎麼會知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你要是不放心就在這裏替我把風。”
把——風?
老天爺!
於長風撫額大歎,現在是什麼跟什麼。
“於長風,我可以當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自個兒玩去,但是,那是與赫連流年有關的事,而且是我們全然不知道的事,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是我是赫連流年的妻子,妻子理所當然該知道有關於丈夫的一切,我的事赫連流年就知道啊。”連她還是個娃娃時,是個小小白癡都沒有瞞過他,他還是把她從小看到大的呢。
他對她知根知底。
她對他卻有許多的不明之處,被蒙在穀裏的感覺並不好受。
說得,也有些道理,於長風無法反駁,他朝四周瞧了瞧,這個時候,除了他們倆個,其他人倒是非常的自覺,沒有人隨意靠近書房半步,所以,這附近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