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夕陽西下。
晴明獨坐在外廊下,一手拿著酒杯,似又在沉思。
蜜蟲在一旁低著頭,隻是不時地為晴明的杯中添著酒。
畫著五芒星的大門突然開啟,博雅匆匆地闖了進來。
“晴明,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陰陽寮的祈福儀式還沒有結束呢。”
“像那種儀式有陰陽頭帶著六位陰陽師還不夠嗎?我的職位是陰陽博士,那男人如果要選個吉日我倒是可以效命。”晴明淡淡地道。
“真是的,晴明一早上便去了內裏為天皇陛下及眾臣解除了玄狐咒,可是像這種體麵的祈福儀式卻要陰陽頭來主持呢。”博雅道。
晴明隻微微一笑,沒有言語。
“算了,我們還是飲酒吧。瞧,我帶了食盒呢,這裏全是好吃的壽司,我和晴明一起品嚐吧。”
博雅低著頭,精心為晴明挑選食盒裏的壽司。
“晴明,這個是雪魚做的,這個是香魚做的,還有這個是用蝦仁做的。你喜歡吃哪一種呢?要不!一樣吃一個,你最近看起來有些消瘦呢!”博雅嘟囔著。
“隨便一個就好了。”晴明輕笑道。
博雅將手中的壽司遞給晴明,卻不由抬頭望了望天。
“晴明!你看!不管怎麼說,平安京又恢複了往日的祥和與寧靜呢!”
晴明笑了笑,玉指輕輕拈起壽司,悠悠地將博雅遞過的壽司送入口中。
博雅怔怔地望著晴明,忍不住問道。
“晴明,玄狐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吧?”
晴明“嗯”了一聲,細細品味著壽司。
“可是,天皇陛下那裏你到底是如何交待的呢?”博雅道。
“其實,那男子能撿回一條命已算是幸運了。我讓他看了玄狐被打回原型的樣子,他嚇得半死。”晴明淡淡地道。
“是嗎?那麼說天皇陛下知道那個暗姬其實是個妖孽了?”博雅道。
“不錯。不過為了保住皇家的麵子,卻還是另有解釋。”晴明道。
“另有解釋?那是什麼意思?”博雅道。
“那男子的愛妃暗姬女禦昨日突發暴病薨於內裏。關於平安京鬼魅事件,是由於已故去的妃子佑姬附身在水掬月公主殿下的身上而已。現通過陰陽寮的祈福儀式,平安京已恢複了往日的祥和。”晴明道。
“什麼?這算什麼?難怪,我聽說天皇陛下好像把水掬月公主送出宮去了。”博雅道。
“真真假假,對對錯錯,你何必那樣認真呢?”
晴明一口飲盡杯中的酒,望著博雅溫柔地一笑。
“身為尊貴的公主卻被妖魔附身,當然不是什麼好事情,所以送公主去太廟修行一段時間,一來可以掃除氛穢,二來也可以避人口舌啊!”
“唉……水掬月公主真可憐啊!被妖魔附身已經夠可憐了,還要被送到太廟去修行。”博雅歎息道。
“博雅還是那樣善良,還是因為對方是美麗的公主?”晴明笑道。
“什麼啊!晴明,你又在取笑我。對了,晴明。那隻玄狐還有那把什麼神劍你都處理好了嗎?”博雅道。
“不錯,黑狐由美已被我永鎮在平安京之下了。關於那把噬魔神劍,現在已是那男人的收藏品了。”晴明道。
“天皇陛下收藏那種劍會不會有什麼危險?”博雅道。
“沒關係的,我已在上麵做了結界,除非法力在我之上,否則無法打開寶劍。說起來噬魔劍應該在播磨國的陰陽師手中才對,真不知道那隻玄狐是如何得到的。”晴明道。
“好了,不要管那把劍了。對了,晴明,你是怎麼知道那隻玄狐的真名的?”博雅道。
“就是因為這個。”
晴明從衣襟中輕輕取出一方絲帕,遞給博雅。
“這個是?”博雅接過絲帕仔細端詳著。
潔白的絲帕上繡著兩隻狐狸,一白一黑。白狐上繡著白狐葛葉的字樣,黑狐上繡著黑狐由美的字樣。
“白狐上繡著的白狐葛葉就是我母親的名字,所以那隻黑狐的名字應該叫做黑狐由美。”晴明道。
“晴明……你……真的是狐狸的孩子嗎?”博雅的聲音小得似乎隻有他自己聽得清。
“嗯。也許有一天你發現我也變成了狐狸。”晴明的眼神變得迷離。
“晴明……你……”博雅的聲音已經顫抖。
“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是有尾巴的。”晴明亦小聲道。
“沒關係的……真的沒關係的。晴明!我……我不會嫌棄你的。就算……就算你長著尾巴,不是人類,也沒關係的。”博雅認真地道。
“哈哈……”晴明看到博雅的樣子已笑倒在地。
“什麼?晴明!你又在捉弄我!討厭!”博雅嘟起嘴道。
蜜蟲仍在一旁添著酒,卻依舊低頭不語。
“蜜蟲,你是在為白鳳小姐的事情傷心吧?”晴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