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 南海謎(9)(1 / 3)

他向白林林吐露了心事,也隻有向她一個人傾訴了。他知道她要去法國讀研究生,便勸她說:"你還是慢些兒走好,你信我。"

"為什麼?"

他說,最近李業深要他準備好些材料,整理出來之後,大抵看出個眉目:投入與產出的效應。投入資金大項目多戰線長,產出周期長效益少,從數字上看,抽去基礎建設的內容特點,那就是不宜投資了。

"這是玩數字遊戲。"她想起來了,再過兩個月要在南門召開全國經濟特區工作會會議,也許這是一發炮彈,便問,"你的意思是……"

"你最好多注意點好,我怕到時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的。"

"謝謝你了。"她有點詫異,這個人忽地良心發現似的,變得善良了。

"你不見怪嗎?"

她搖搖頭,笑了笑說:"你記得嗎?當年你辦剝皮魚飯堂的創舉,使喚洛書記撿柴火的勇敢,以及引出了書記偷柴的典故,推行"三來一補"的闖勁,無一不是劃時代的舉動。老何要珍惜呀,不要走遠了,再遠就回不了頭了。"

他低下頭,怯怯地說:"我明白。"接著,他透露,李未跟木之傑結婚了,成了某個高官的兒媳婦,也許這才是羅世寧非調不可的力之所在。

"哦,原來是這樣。"她一點兒也不知道李未的事,李業深跟那位高官竟成了親家。王軍也不透點兒消息。其實她去了巴黎,這事她當然聽不到半點風聲。

"這隻是我的猜測。"他小心地補充了一句。

她想了想說:"你有了什麼打算?"

"我求你幫忙給我移動一下位置,我要離開南門。"

她不假思索地說:"辦不到,李業深肯定不會放你走,不會放你走的。"

他有點愕然。

"因為你知道的太多了。"她思忖一下說,"你還是留下來看看再說吧!"

"我擔心洛書記……"他已看出李業深的下一步動作了。

"沒事的,你放心好了。"她寬慰說,"你要清醒呀!謝謝你了。"

得道多助。

她對洛古說了何元展的事。

"有這回事嗎?"

"我相信何元展的話。"

他點點頭說:"他還是個好同誌。"

她沉吟一會兒說:"洛叔叔,我不去巴黎了。"

"啊呀,你放心不下。"他差點笑出聲來,"天塌不下來,沒事。"他想起了海穀的贈言,去留無意,就這麼一回事了。

"你……"她不放心的正是他那不以為然的大意輕信。

"去吧!你知道克明這孩子不容易開口,他想你去有他的理由,你倆會研究出個成果的。這才是我最大的安慰啊!"他心裏感到高興,孩子們懂事了成熟了,關心著老一輩了。但他想得最多的是他們的幸福和他們自己的事業。

"我們不會辜負你的希望。"她望著他由衷地說。

他想了想問:"你爸爸好嗎?"

"他有我媽照顧,我放心哩!"

對了,有個家就放心得多了。

活潑的女人

下西街小紅樓。

洛古專程來探望白言。

白言不幸患了肺癌,鱗狀散點病灶,動不了手術,隻能化療了。他頭發脫光了,戴著頂灰色小軟帽,人顯得更清瘦了。

陳潔濃憂心忡忡,憔悴憂鬱。災難好像一下子又降臨到自己的頭上。他受的苦難太沉重了,該讓他輕鬆點多活幾年。唉,要是能代管他的病多好,她一百個願意。

她說,他想得太多了,心就是靜不下來,似乎還未完成一件心事,一件他自己也知道完成不了的事。

老支書落選的死對他心靈的震動太沉猛了,驚心動魄。看來這鍋夾生飯要補火,補資本主義經濟的火卓有成效,補資本主義民主的火顧慮重重。上村的爆竹聲猶如響起了警鍾。他才想起了周大成的窮人經濟學,農民農村農業的綜觀效應。使他驚訝的是,民主渴望的爆發竟又是從上村開始,是從農村始發的。

白言又陷入了沉思。改革開放了,經濟的自由度大了,發財致富的自由度大了,貪汙腐化的自由度也大了,民主自由的要求當然也強烈了,而極權專製的緊箍咒不那麼靈了。這不正是上村爆竹聲的警示嗎?問題還在於這種警示還將繼續演示下去。他明白,這些事情洛古都會想到,這畢竟是夾生飯補火的一件大事。

他在問自己,民主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幸好白林林已去巴黎讀研究生,當了洛克明的助手。女兒了解父親的思維興趣,給他寄回好些新潮文萃,什麼經濟民主民主經濟,"西馬""新馬"等等的時尚論述,讓他換個口味欣賞欣賞,也可以輕鬆拓展一下思維空間。這顯然是一種意想不到的放鬆的娛樂。他樂嗬嗬地說,知父莫如女啊!

"白言,你該清靜下來,好好調養一下身體。"洛古有點憂慮地說。

"我會的。"他微笑著說,"適可而止平心靜氣。"

"這就好了,我想起有個行者說過,百家姓不外是兩姓,姓利和姓害,利人或害人,真是一目了然。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好好,不說這些了。"白言理解他心意煩惱,便問,"上村的事結果怎樣?"

"還好,由村民直選皆大歡喜。結果大家選了老支書的兒子當村長。"

新村長村人稱他小支書,也許是出於對老支書的懷念和尊敬。他是高中畢業生,聰明能幹。上任的第一件事是收回征地的補價款一百六十萬元,全村上下皆大歡喜。還做出規定,大凡征地等大事都得經村委會大會討論通過。讓村人自己處理自己的事這很好,也省事得多。

"好,有意思。"白言沉吟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