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似秋水,免卻了澎湃多年的銳氣,日子變得很清靜,很平淡,生活對於我這個六十三歲的老人來說再沒有什麼可悲可歎的事情,在我滿滿的這一生之後,我突然發覺在我存在的每個日子都是那麼清清如也.
年少時,總感歎歲月的辰鍾敲響的每一個月落天明,也總悲裒於一種強說愁的氛圍當中,於是便總想把時間釘在殘桓之中,然後靜靜等待那殘的土壘埋葬它,而後自己再親手為它編一個花籃放在它的墳墓上,雙手合十,鄭重地向它頂禮膜拜,灑兩顆清淚,告別它的亡靈,再祈禱上蒼保佑它平安地脫離苦海,去天堂中過它自己的餘生,於是一幅幸福合樂的畫在自己的手中誕生,自己挽救了一個靈魂......
於是,無知的歲月便在自己荒誕的那個時刻草草收場,匆匆忙忙的留給了那個眼花繚亂的時代,歲月的車輪又轟然前進著,逝去的那些日子也已在"俯仰間成陳跡中"被掃進塵埃.
青年時莽莽撞撞衝進社會,總想作以濟天下的人物,真還有種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情懷,漸漸發覺,生活相當的殘酷,每個人都活得很累,整天戴著假麵,恍恍然總覺得活了二十多歲都白活了,平白無故的讓人耍了一場,被生活這道銅壁撞得頭暈腦脹之後才真正知道"石飛輕如絮,輜重飄若篷"於是再不敢以我為尊.
邁過了三十的門檻,對著那遲來的愛情,誠惶誠恐接過愛情的果子由一個單身貴族搖身變成了一個有人叫我媽,有人叫我妻的雙重角色,有一段時間讓家庭和事業困惑的久了,便獨自一個人跑到旅館做了一個星期的自由人,起初的日子休閑且浪漫,漸漸便覺得心裏空落落的,仿佛正在失去什麼,當我再次走上了家庭和事業這兩條雙車道時,我明白了一種叫做責任一種叫做使命的東西.
走過了四十歲的時候,事業開始飛升,相當長的一些時間我都在懷疑自己是否有神人相助,當我一次在因為遲到了十多分鍾讓看門的老伯掛了一次警告牌之後,我明白了,人民是曆史的締造者,如果說我有神人相助的話,那實在要歸功於樸實真誠的每一位員工.行於當所行,止於卻不可止.二十個春秋的廠長生涯磨滅了一個女人的溫柔多了一份果敢和堅韌,各中滋味難以表述不提也罷.
如果說年青時那種渴望轟轟烈烈的活一回的想法還在的話,如果說年青時還貪戀生命能夠永恒的話,那麼行將朽木,終於幡然醒悟,在這個世上,隻要是曾經活過,曾經為活著奮鬥過,有過一段活著的經曆便是再沒什麼好奢望的了.
六十歲的老人依舊珍惜活著的每一天,那些普通的,快樂的,憂怨的每一天,努力地為這每一天都圓滿的畫上一個句號,此生再沒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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