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恒和陸銘衍都是習慣早起的人,不過第二天早晨卻不約而同地賴床,一直睡到護士過來敲門並告訴他們可以出院了,他才從睡眠中悠悠轉醒。到底是精力旺盛的年輕人,再怎麼累,好好休息一番就能很快恢複元氣。
陸銘衍跟遲恒穿的是托人買來的舒適便裝,兩套禮服清洗幹淨後被裝進袋子裏,一切都收拾妥當,陸銘衍提著袋子走出去,遲恒在後麵叫他並且跟上去,“把這張彩超圖也裝到袋子裏去吧。”
陸銘衍便轉過身,他看遲恒的頭發被睡得有些淩亂,便用右手替他梳理了一下頭發,手指輕輕蹭了一下他的頰邊,莫名地有一絲想吻他的欲`望。潛意識裏的危機感會讓遲恒會習慣性地防備或拒絕別人,但他似乎並不那麼舍得拒絕眼前這個人,從願意答應這門婚事開始。
遲恒像是還沒完全睡醒,沒太留意對方的這個動作,他兀自打了個哈欠,然後用微啞的聲音問:“我們現在去哪?”
“當然是回家。”
“可是車子還在酒店沒開過來。”
“我昨晚就叫人開到醫院了。”陸銘衍從口袋裏掏出鑰匙,在食指上轉了轉,像是想起什麼個什麼,笑了笑說:“我們去吃早午餐,我知道有個餐廳很不錯。”
有的婚姻可能會消磨激情,因為太過順理成章而夫妻雙方又不懂得珍惜。隨性地親吻,不會有以前那種偷親一口的甜蜜和滿足,隨時隨地做`愛,不會有熱情帶人去各種地點追求另一種瘋狂。禮物變成必須,而不再是驚喜。就連帶人去餐廳吃飯,“老婆”都隻有兩種狀態:一種是指責菜肴不合口;另一種就是坦然受之,認為這一切理所應當,不會再略帶羞澀地跟你說謝謝。
這種婚姻危機遲恒和陸銘衍沒有,因為倆人都沒把一切視作理所當然,他們像是一對還未成功的情人那樣相處,每每共同做一件事,都在心底隱隱地充滿期待。出來一起吃飯,倒像是在約會。
陸銘衍開車帶著遲恒在三環中心地帶轉悠,繞進一幢鬧中取靜的老式洋房前。他停了車,帶著遲恒走進去。陸銘衍剛一進門,就有人迎上來,將他倆帶到樓上的一幹小雅間。
遲恒對著這裏的第一印象不錯,樓下人很滿,很有吃飯的氣氛,而樓上很溫馨,裝修簡單素雅,看著很不起眼。
“這是什麼餐廳?”
“是一群饕客們才知道的吃飯的地方,這裏不對外掛牌營業,所以來的人都是熟人之間相互介紹的。”
“有點類似俱樂部的會員製,這餐廳有什麼特別嗎?”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他們落座後,陸銘衍根本沒有看菜單,直接對那個笑盈盈的女服務員說:“山藥羹,烤紫薯,蜜汁蓮藕和蘆筍。”
這些菜名乍一聽都是再普通不過了。
過了一會兒,服務員上了一碗透明薄瓷裝的粥樣糊糊。陸銘衍說:“嚐嚐看,山藥,看你喜不喜歡。”
遲恒在孕期依舊吃了不少山藥,而且那糊糊上飄著碎艾葉,他其實不太想吃,不過依舊舀起勺子嚐了一口,眼睛突然睜大了一些:“這是山藥?”
“是啊!”陸銘衍的嘴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線,他喜歡看遲恒的表情變化,喜歡看他驚訝。
“這個山藥做的挺好吃,跟以前吃過的味道都不同。”
“是的。這家的菜,每一道聽起來都很平常,但吃起來卻非常獨特。這碗羹是用野山雞和鮑魚做高湯吊的,你是不是吃到一點很滑很潤的東西,那是一品翅。”
“這個東西怎麼能叫山藥呢?應該叫十全大補粥,好吃的粥。”
陸銘衍嘴角的弧度更明顯了,說:“那你再試試別的。”
緊接著,遲恒又吃了一個澆著奶油蓋著黑魚子醬的烤紫薯,以及塞了鱈魚做瓤的蘆筍,每道菜的味道都極其獨特,並且這些菜都十分補。
“喜歡這裏的菜嗎?”陸銘衍問。
遲恒點點頭,原以為補菜都很難吃,這次開了眼界,“很好,這是我第一次在外邊的餐廳吃飽了。烤紫薯是掛狗頭賣羊肉,那個蘆筍是敗絮其表金玉其中,山藥羹也是。蜜汁藕看起來比較膩,我現在吃不下了。”
陸銘衍還是夾了一塊放進遲恒碗裏:“嚐一口,你不會後悔的。”
遲恒低下頭咬了一口,又不住地點頭,“應該先吃這個,這個味道最好。”
陸銘衍招呼那個女服務員過來說:“買單,順便幫我打包一份蜜汁蓮藕。”
遲恒和陸銘衍肩並肩走出來。遲恒站在車前麵停下了腳步,說:“我看你沒吃多少,是不是因為這些補菜的味道寡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