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所有人一時間都沒有了開口說話的興致,包括轉播席上的餘家和蘇逡,他們兩個人見多識廣,什麼樣子的大場麵沒有見過?什麼樣子的扣籃沒有見過?可是他們依然被燕淩風的這記扣籃震驚了,有來無回的勇氣!力拔山河的豪氣!舍我其誰的霸氣!這一刻的燕淩風,再也不是之前渾渾噩噩的那個燕淩風了!鬆開手輕飄飄地落下來,燕淩風一臉冷笑地看著被他撞翻在地的劉子劍,忽然伸出了自己的雙手,躬下腰來指了指這個可憐蟲,滿臉都是輕蔑的神情。
燕淩風一言不發,指完了劉子劍之後就轉身離去,十步一殺人,千裏不留行。燕淩風已經把自己想要表達的東西全都表達了出來,至於別人有沒有看明白那就和他沒有什麼關係了。
劉子劍躺在地板上,後背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可是比這更痛的卻是他受傷的心,他的自尊心被燕淩風毫不留情的刺痛了。之前他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麼那個維斯被卡特當馬騎了一次之後就心灰意冷,水平飛降。現在他懂了,因為他體會到了維斯那一刻心裏的悲涼,抬不起頭,直不起腰,全世界好像都在指著他發笑……
在隊友的幫助下,劉子劍踉踉蹌蹌地站起身來,目光不由自主地找到了另外一個半場的燕淩風,前一分鍾,燕淩風在他的眼裏還什麼都不是,但是現在,燕淩風卻比魔鬼還要可怕。
陳將華輕撫著劉子劍的後背咬牙不語,他能夠感受到此時此刻劉子劍心裏麵的恐慌,因為隊友的身體正在不由自主地顫抖著,他很想安慰一下自己的隊友,可是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放心!我會用同樣的方式給你報仇的!”常陽陰沉著臉走到劉子劍的麵前,重重地搗了他的肩窩一拳,“還愣著幹什麼?發球該我們進攻了!”
陳將華的到來並沒有動搖到常陽在球隊中的地位,這倒不是說陳將華與世無爭,而是一來他本就是過客,隻會在番禺中學短暫的停留,全國大賽一結束他就要返回廣東青年隊了;二來,他很明白,常陽在隊友們心目中的地位也根本不可能是他這個外來戶能夠比擬的。所以,盡管陳將華的名氣要遠遠大過常陽,但在番禺中學籃球隊內部,他說話是遠遠不如常陽好使的。
常陽這一拳下去可是用上了全力,劉子劍沒有防備之下,連著往後趔趄了好幾步,才堪堪站住腳一臉委屈地看著常陽。
常陽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頭就往前場跑去,他不善言辭,他隻會用行動來表明自己的態度,最可怕的永遠都不是敵人,而是自己內心裏的恐懼。這個世界上永遠沒有翻不過去的山,有的隻是半途而廢的遺憾。
“裁判先生,這是一個明顯的阻擋犯規,難道你沒有看到麼?”燕淩風扣籃之後,就徑自返回了後場,他當然也知道劉子劍阻擋犯規了,可是裁判沒吹他也不打算上前抗議,就算裁判真的能做到心底無私,他也一定會在主場觀眾的壓力下做出一些有利於主隊的判罰,這無關人品如何,而是人之常情。
燕淩風不打算計較,可是吳鳳濤卻沒忘記給裁判施壓,他心裏也明白說動裁判追加處罰可能性很小,但這並不代表他甘心認下這次誤判,結果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讓裁判知道自己的態度。
吳波濤苦笑一聲,有點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吳鳳濤的質問,他總不能告訴吳鳳濤是因為自己被燕淩風的扣籃震驚到了,所以才忘記了吹哨吧?好在吳鳳濤也並不打算窮追猛打,畢竟吳波濤在前麵比賽中的幾次吹罰勉強可以說是一碗水端平了,可不能因為自己的咄咄逼人導致他一怒之下站到對手的陣營中。這個尺度,吳鳳濤還是把握的很好的。
看到吳鳳濤轉身離開,並不打算繼續糾纏下去了,吳波濤這才鬆了一口氣,心裏麵也對水雲一中隊員的知冷知熱暗暗感激。裁判也是人,是人就會有七情六欲,有自己的喜惡,所以自覺不自覺的他在接下來的一次吹罰中,尺度方麵就往水雲一中那邊稍稍偏了一點。
陳建斌三分線外投籃不中,籃下一片混戰中常陽憑借著鶴立雞群一般的身高高高跳起把籃板球拿在手裏,可是就在他準備要跳起來扣籃的時候,裁判的哨聲卻突兀地響了起來。
常陽一臉不解地看向吳波濤,吳波濤卻沒有看他,指著番禺中學的大前鋒5號張加做出了推人犯規的手勢。
常陽當場就不幹了,抱著球就朝著吳波濤衝了過去準備要一個說法,吳波濤並沒有搭理他,他隻是伸出手指了指一臉委屈的張加。順著吳波濤手指的方向看去,常陽的一張黑臉變得更加的黑了,因為他分明看到,一直到現在,張加的雙手還放在許忠的後背上。或許他在搶籃板的時候並沒有用力,當然就算他用上全身的力氣也未必推的動許忠,但是至少他給了裁判一個“補哨”的機會。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張加這也算是自討麻煩了,吳波濤正瞌睡呢,他就屁顛屁顛地送上了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