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湘西別過頭去,果真看到兩個鬼差拿著拘魂索和招魂幡追著他們過來。
夏湘西心裏一下子急死了。他們三個人中就爺爺懂道行方術,可是爺爺都自己保護不了自己了,哪裏還有本事和兩個鬼差抗衡?她和賀瑄又不懂方術,鬼差過來對付他們兩個就像是大人打小孩子那般的簡單。
情急之下,夏湘西也沒別的好法子可想了,她喊著賀瑄停下來。賀瑄開始不肯停下來,責問夏湘西一句不趕快跑等什麼?
夏湘西再次喊了,賀瑄才沒辦法的停下來。夏湘西馬上將壓在胸口的黃符揭下來,放到爺爺的胸口。她期望著爺爺貼了這張黃符就能躲過鬼差的眼。
爺爺見夏湘西這麼做,一下子急了,聲音都激動的抖了起來,他說他都黃土埋到脖頸的人了,即便是逃過這一劫,也沒幾日的好活,不能讓夏湘西這花骨朵還沒開呢,就謝了!
夏湘西不理爺爺,囑咐賀瑄趕緊背著爺爺快跑。賀瑄沒聽她的,將他胸口的黃符揭下來,就要貼到夏湘西的身上,被夏湘西尖聲的罵了句“你想讓咱三個都死在這裏嗎?你被抓了,我能背著爺爺跑的了嗎?”
賀瑄一時間難了抉擇,他那望著夏湘西的眼神,就像是失去心愛的寶貝時的眼神,看得夏湘西的心都覺得痛了。眼看鬼差就要逼近了,夏湘西咬牙搡了賀瑄一把,大喊道:“你要是保護不了爺爺,我就恨你一輩子!”
賀瑄身子抖了一下,眼神猛地堅毅起來,猛地抱住夏湘西,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然後背起爺爺飛快的跑走了。
夏湘西心裏“砰”的一聲響,賀瑄對她的擁抱還有說的那一句話……,讓她跟被電流擊過一樣,說不出的感覺。身子麻麻酥酥的,有種被激烈的興奮感洗滌過後的酥軟感。
扭頭看看已經遠去的賀瑄和爺爺,夏湘西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而後她才猛地咬緊牙關,就正麵應對那兩個已經跑過來的鬼差。
兩個鬼差凶惡著麵孔的奔到夏湘西麵前,不容分說就用鎖魂鏈將夏湘西鎖了。夏湘西認命的由了他們抓,正要被兩個鬼差押了去,突然出現一隻白公雞,對著兩個鬼差撲棱棱的飛過來。雞是飛不高的,但那正飛到鬼差肩膀的高度,正好讓它的雞爪抓著其中一個鬼差。這些都是突如其來的狀況,兩個鬼差都沒反應過來,其中的那個就讓公雞給抓了,發出一陣恐怖的鬼叫聲。
夏湘西認得那隻公雞,知道它的底細,卻沒慶幸它來救她,反倒對它大聲喊道“你不是他們的對手,別管我了,趕緊逃吧!”
那公雞卻死活不聽,再次從地上飛了起來,對著另一個鬼差就抓過去。這次它沒得逞,被那個鬼差早就防備了的,用他手中的拘魂索一下子擊中,那拍舞著的翅膀陡然間就沒了動作,整個雞身垂直的落向地麵。
那個鬼差又甩開拘魂索,又一次打在雞身,等那公雞落地後,就連一般雞掙紮撲棱的動作也沒了。夏湘西忍不住慘叫出聲,看到那公雞慢慢的變成一縷青煙,腳底開始發軟,難過的都不成樣子。
鬼差一看那公雞已經灰飛煙滅,就也不再理會,想要重新鎖了夏湘西,重踏上黃泉路。
沒成想突然有條紅色的木棍在鬼差身後,對著鬼差甩過來,一個鬼差猝不及防,被那根木棍擊中後頸,應聲趴到地上就再也沒有起來。另一個鬼差機靈的反應過來,掄起拘魂索就對著那根木棍砸過去,砸到木棍上麵後,就從木棍上滴落了一些紅色的水一樣的液體,像是血一樣的觸目驚心。那根木棍宛如蛇一樣的卷起來,恰恰抽卷在鬼差的脖子上,越卷越緊,生生的勒斷了那個鬼差的脖子,等那根木棍伸展開後,那鬼差“呱嗒”一聲摔到地上,沒多時就變成一團煙霧嫋嫋的飄散去。
夏湘西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嚇到了,待她晃回神來,四周卻沒看到任何人,或者該說是任何鬼影。隻看到了一根長長的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樹根。
她沒理好分寸,就聽到有把難聽的嗓子在喊她的名字,她心有警惕,聽爺爺說過晚上的時候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也不要隨便的答應,應著了,很可能就被那些鬼怪勾了魂丟了性命。另外,小時候也讀過百草園,那裏寫著就有一隻會喊人名字的蛇精。
那難聽的調調宛如神曲,仍是一遍一遍的喊著她的名字,細瑣如沙沙的聲音,鑽進她的耳朵,讓她的耳朵如有小蟲蠕動一般癢癢,她忍受不住在那聲音再喚她名字的時候,就不自主的答應了一聲,而後她的身子竟然如風一樣的飄揚起來,又仿佛有個吸盤將她的身子吸進一個漩渦。夏湘西感覺整個人就像一根漂在水麵的稻草,被那個急速旋轉的旋流深深吸進去。
再後來,夏湘西就什麼也不知道了。等她清醒的時候人就躺在那讓她和賀瑄踏入陰間的桃樹影子裏。瘦成一條線的月亮細得如天幕被鋒利的剃須刀劃開的一個口子。它周圍被照亮的浮雲像激流一樣穿梭而過。
而賀瑄就躺在她的旁邊,人整個趴在地上,雙臂向前伸展著,就像昏迷之前還在試圖匍匐前進的爬行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