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中邪(2 / 2)

阿山家裏現在是亂作一團的,好幾個人在忙著將擺在院子裏的桌子椅子搬到避雨的地方去。一道閃電從天上打下來,好幾個人尖叫起來,說看到阿山新房的窗戶上顯出一個上吊的女人影子。

有人就說是新媳婦那個吊死鬼還討命了,這麼一咋呼,嚇得其他的人都恐懼起來,也不顧要搬的桌椅,撒手將手上搬的抬得桌椅板凳的扔到地上,甩手就往外逃。

也不知道誰在喊“新娘子來索命啦!”,現場就更亂了,就像大難臨頭,院子裏到處都是東逃西竄的人影兒。有個女人被撞到地上,有人就從她的身上竄過去踩到她的手,她就痛得叫嚷起來。夏湘西急忙過去將她扶起來,攙著她找了處躲雨的地兒。

有了燈光,夏湘西也就看清那個女人的樣子,她是認識的,也是麻婆的堂係家屬,另一家堂侄子的媳婦,她姓什麼,夏湘西是不知道的,隻聽人總是喊她阿菇朵。這阿菇朵是結婚兩年多了,已經生了一個兒子,現在懷了第二胎,已經六個多月了。

夏湘西知道阿菇朵是孕婦,害怕她那麼一摔,再傷著肚子裏的孩子,急忙問著她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阿菇朵就笑笑說:“沒事,山裏的女人就是野生的鵝,命硬著呢!”

夏湘西也笑了,聽著阿菇朵說話那麼有意思。不過,她還是勸阿菇朵小心一點兒,這天黑又下雨,地上都是泥水挺滑的,還是趕緊回去吧!要是想著幫襯,等天好了,再過來也是一樣的。

阿菇朵就長長的歎氣,無外乎心疼堂嬸家裏出了這樣令人心痛的事兒。糾結著說了一番不忍的話,最後還是回去了。

阿菇朵剛走,屋裏又鬧騰開了,這次是阿山媽媽發瘋了,也不知道怎麼就逮住麻婆,要掐死她換個公道。

夏湘西平日裏也沒少見阿山媽媽的,那是個善良開朗的苗族婦女,見人說話總帶著三分笑的,非常淳樸的山村婦女模樣。這一會兒阿山媽媽一堆亂發,一雙鼓鼓的冒著邪光的眼睛從亂發中半露出來,要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旁邊的幾個年輕力壯的男人居然都無法拉開阿山媽媽。阿山媽媽的雙手青筋都迸出,狠狠的掐著麻婆的脖子,那樣子是不將麻婆掐死就不罷休。

麻婆被掐的窒息,就像落在水裏的一樣的使勁撲騰著她的兩隻胳膊,想要抓住能救起她的最後那根兒稻草。

眼見著麻婆都開始翻白眼,馬上就要斷氣的樣子,夏湘西嚇得都要癱倒地上了,身子倒退兩步靠在門框上。

這時就聽“砰”“噗通”兩聲,阿山媽媽鬆開掐住麻婆的手,一下子躺倒了地上。剛剛想要拉開阿山媽媽的那幾個小夥子一看,原來是爺爺用了一個板凳子,將阿山媽媽砸昏了。

爺爺畢竟歲數大了,那一板凳也使不上多少力氣,倒不用擔心阿山媽媽會有生命危險。反倒是麻婆才讓人擔心,她的身子麵條一樣的滑到地上,嚇得爺爺夠嗆,看到她還在大口大口的喘氣,這才確定她沒事。

阿山爸爸看到阿山媽媽被砸昏了,就娘們兒一樣的哭嚎起來,擔心阿山媽媽的命再沒了。有人試探了下阿山媽媽的呼吸,說沒事,然後幾個人七手八腳的將阿山媽媽抬到炕上去。阿山爸爸就湊到炕邊上,隻一個勁兒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昏迷不醒的阿山媽媽,別人問他有沒有熱水,他也跟木頭一樣,沒個答應。就在那裏女人似的“嚶嚶”地哭著,旁邊的人也不知道該臭罵他沒出息,還是該同情?

麻婆緩了半天氣兒,也就沒事了,隻是被阿山媽媽也不知道掐的喉嚨哪裏不對勁兒了,她後來幾天都連喊嗓子疼。

別人對阿山媽媽剛剛發狂的情景,就認為阿山媽媽是傷心過度,才得了失心瘋一樣。爺爺卻並不這麼認為。他說看到阿山媽媽掐麻婆的時候,那模樣更像是一隻吊死鬼死前的模樣。

夏湘西問爺爺是不是想說阿山媽媽不是失心瘋,而是中邪了,有鬼附在她身上了?

爺爺說是,不但阿山媽媽被鬼附了身,連那個新娘子死之前也是中邪的。阿山也是被中邪後的新娘子殺死的。

夏湘西一聽這些,全身就像被冷水泡過一樣,冷得都牙疼。她首先想到了一個人,或者也不能說是人,是鬼,那隻叫環環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