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無時無刻想著跟我討債還債!”夏湘西沒好氣的搶過話來。
冥浩瞪大眼睛就不再說話,那眼神比較像人心碎般的感覺。
夏湘西見冥浩不說話了,以為自己說對了,冷笑了兩聲,就上床睡覺了。第二天早晨起來,她慪著氣也不理冥浩,直到中午了,戚太太又給冥浩擺了飯碗,夏湘西吃完一頓飯,卻也沒瞧見冥浩出來,才想起他來,回到房間一看,冥浩躺在陽台上,身子滿滿的鋪在陽光裏,就像鐵板烤魚似的,在那裏“滋滋”做聲的冒失青煙。
夏湘西嚇得臉色比鬼還難看了,三步並作兩步的跑過去,問冥浩:“你再做什麼?這樣你會死的!”這話表達的意思不對,冥浩本來就已經死了,隻是夏湘西可沒那心情在意她是不是用詞不當。
冥浩虛弱的睜開眼睛,淡淡的看了夏湘西一眼,嘴邊是淒涼的讓人心都會碎掉的苦笑,他說:“這樣,你就……再也不怕了……”
夏湘西眼淚一下子滾落下來,她真不知道冥浩這麼一根筋兒,還在為昨天晚上的事兒鑽牛角尖。她喊不動他,或者應該說冥浩已經不能動了,正午的太陽對鬼來說是最致命的。他已經被傷得很重了。
夏湘西去拖冥浩的時候,他就跟空氣一樣無形。鬼本來就是無形的,可是有道行的鬼,可以讓它自己變成有形,也可以去害人或者去救人。冥浩一直因為他也是怨鬼,所以和一般的鬼不同,另加上他靠玉盅養著,接受天地日月精華的滋養,修為更是比一般的鬼要強。但見到冥浩此時的樣子,夏湘西知道冥浩已經沒有一絲修為了,在感覺冥浩就要徹底消失的時候,夏湘西也會心痛的無法形容。
她匆匆的去製了符水,將雙手浸到符水裏,這樣她就能觸到冥浩了。將冥浩輕的都沒有重量的身體抱起來,放到房間最陰暗的東北角,夏湘西抓住冥浩的雙手,將她的陽氣傳給他。冥浩已經失去活動的能力,卻還試圖著掙紮,他說:“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對我,既然已經狠心做了決定,我們都不要反悔。你走的遠遠的吧!我不纏你!”
夏湘西苦澀的笑了笑,她什麼都說不出來,隻是知道她誤會冥浩了,他舍不得和她分開,所以寧願魂飛湮滅,這樣倔強的鬼,她這個人隻能認輸了。她覺得就像她很依賴爺爺一樣,或者冥浩已經對她形成依賴感,因為天地間已經沒有他的容身之處,他早就已經不是人,卻也做不得一般的鬼,失去投胎轉世的權利。
夏湘西記得她看過一個冒險家的旅行傳記,上麵說最可怕的不是大自然裏遇到的各種危險,和糟蹋透頂的各種自然氣象,而是旅程中的孤獨!
夏湘西覺得冥浩就是如此。
“我帶你回去!”夏湘西的一句話,讓冥浩失去了所有的性格。他仍是抗拒夏湘西將陽氣傳給她,說道:“我不想吸你i的陽氣,我回玉盅裏,你要是願意早些回去,那麼你就跟我爸媽去說吧!”說完,冥浩就變成一縷青煙回到了玉盅裏。
大多數人都是吃軟不吃硬,你對他凶得時候,他會比你還凶,你對他好一點兒,他感動的一塌糊塗。冥浩是這樣,夏湘西也是這樣。
冥浩讓她回去,她倒不忍心走了。跟爺爺通過電話後,知道爺爺一切都好,她也就多少放心點兒了。跟爺爺說她還要待幾天才能回去,爺爺心地善良,也明白夏湘西這邊是怎麼拖延了時間,就對她說:“你多待些時間也沒什麼關係,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兒,就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多寬慰寬慰他們。”
夏湘西答應了。
但是第二天,冥浩卻不怎麼好了。在玉盅裏養了一夜,也不過剛剛恢複些元氣,卻因為太開心了,就執意出去和大家一起吃飯。這一出去,他就驚叫一聲,身子被收到一麵古色古香的銅鏡裏去了。夏湘西眼睜睜瞧見的,來不及阻止。她直奔那麵鏡子過去,問戚太太:“好漂亮的鏡子,我怎麼一直沒瞧見?”
戚太太說:“今天早晨,在街上遇到一個乞丐,非要送給我這麵鏡子,我說不要,他塞到我手裏就跑了。回來後,你伯父說這鏡子還是古董呢!挺值錢的,我就將它擺在客廳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