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還真買賬,伸手接過衛軍父親遞過來的旱煙。他不愛抽市場上的那種香煙,老說就跟酒裏摻了白水,就沒了酒味兒一樣,那包在漂亮紙盒子裏的香煙,也跟假煙似的難抽。
那時候,農村的孩子喜歡收集精美的煙盒包裝紙在小夥伴兒中間炫耀,爺爺也是有名最愛抽煙的人,夏湘西卻連一張漂亮的煙盒都從爺爺那裏找不來。
煙遞到爺爺的手裏,爺爺似乎就消氣了。衛軍父親才伸手擦了那眉毛上白白的霜,那霜遇到了他溫熱的手,立即融化了,變回了汗水,從衛軍父親的手上擦去,然後他將濕了的手,在褲子上來回搓兩把,手就擦幹了,褲子上卻留下一團揉出來的褶皺。
其實爺爺本來就不是真生氣,出口罵衛軍,是因為爺爺在用咒術阻止那衛軍對夏湘西想動的心思。神鬼怕惡人,大多時候,罵鬼是能起到震懾作用的。
爺爺抽起旱煙,另一方麵也是為了熱氣很容易消散冷的霧氣,他若發現衛軍的身上再泛起想要襲擊人的黑色屍氣,就能輕而易舉的用煙霧將其吹散。
爺爺嘴裏吐出的煙霧彌漫在他和夏湘西的前方,就像一道霧障,那散發著屍寒氣的衛軍阻隔。衛軍揚手扇了扇那辛辣味兒的煙霧,幹咳了幾聲,臉上露出幾分惱火的情緒,對他的父親說:“你們要是抽煙,就到外麵抽去,別讓我這屋子裏沾了這惱人的味道!”
衛軍父親幹笑了兩聲,對爺爺說道:“老爺子別介意,軍兒這孩子不是大學生嗎?他從不抽煙的,受不了這旱煙味兒!”
那時候,農村的大學生算是很少見的,若是某個村裏出了個大學生,那就跟轟天動地的大新聞似的,影響力大的就跟老輩兒裏出個狀元似的。所謂十年河東十年河西,現在農村別說出個大學生,就算出個碩士生都不帶啥稀奇的。物以稀為貴,這世間啥都逃不過這樣的定律!
所以這衛軍父親總愛將衛軍這個大學生的身份掛在嘴上,有意無意的炫耀著。
爺爺也幹笑了聲,說:“既然這樣,那麼俺到外麵去抽!”說完抓住夏湘西的手,就要帶她出去。
衛軍一看爺爺因他的話要走,就像不舍他垂涎獵物從他眼前消失似的,衝過來就想著拉住夏湘西。
夏湘西也不知道是有心,還是怎麼的,突然發現腳上的鞋帶開了,彎下腰蹲在地上去係鞋帶。那個衛軍沒抓到夏湘西的手,心仍有不甘似的,望著夏湘西的頭發誇著,“好黑的頭發……”說完就對著夏湘西頭頂伸過手來。
爺爺沒辦法將蹲在地上的夏湘西迅速拉走,就隻得用那夾著煙的手去推衛軍的手,可是仍晚了一步,衛軍的手指還是觸到了夏湘西的頭發。爺爺見沒擋住,臉色跟刷了一層白漆似的,瞪大眼睛,那一刻的表情也不知道是懊悔還是別的什麼?
“嗤”的一聲,衛軍的手指碰到夏湘西的頭發後,就像是火柴擦在了火柴盒的磷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