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神仙打架 ”的官司(1 / 2)

薛林清煩躁地翻了個身,右手放到心口輕輕地揉搓著。麻煩的不止是尷尬的父子情,母親的用意也讓他難以琢磨。多年呆在皇宮這個世界上陰謀算計最多的地方,他早已不是懵懂的少年。母親與祖母的鬥爭他看得一清二楚,而皇帝舅舅對薛家的態度也常常讓他心驚不已。現在知道父親居然還活著,震驚之餘他馬上想到:既然活著,當年的軍神為什麼不回來?他在忌諱誰?母親知道的事情,擁有京畿處的皇帝舅舅會不知道嗎?他們這麼多年為什麼不向薛家說明?更進一步,當年朝廷為什麼宣布父親已經陣亡?一個早已蓋棺定論的“死人”,怎麼能重現於人前?那麼,母親讓他來尋父,究竟有幾分夫妻之情呢?

一絲苦澀的笑容在薛林清的嘴角一閃而逝:都說天家無情,出身天家的公主母親,如此作為應該才是常理吧?相比掌握住薛家、掌握住重要物資渠道的現實,一個早已失蹤了的丈夫,的確沒有什麼分量。可他這個不被父親喜歡的兒子夾在其中,又該怎麼去麵對死而複生的生父呢?

想到今天第一次進燕州就遭遇到的煩心事,薛林清狠狠一掌拍在床上:“小爺跟那個死女人天生犯衝,一照麵便要死掐,真是該死!現在落到她手中,明日不知道她還要折騰些什麼花樣呢,人走了背字兒,喝口冷水都塞牙縫,真******晦氣!”

雖然狠狠在心中咒罵著那女人的八輩祖宗,可一想到她當初在京都的所作所為,一股涼氣還是忍不住從心底泛起:撞到這個心狠手辣的小娘皮手中,真是難得消停。別人或者要買他這個皇親國戚的帳,可羅蘭就未必了。尋找父親的事情還沒有影子,就出師不利,這可真不是什麼好兆頭。如果她真的要認真追究,不依不饒,他該怎麼應對呢?

腦海裏翻來覆去地想著這些念頭,可怎麼都理不出個頭緒。薛林清輾轉反側,在清冷的黑夜裏難以入眠,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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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燕州城中部的燕州府衙門前聚集起一大群平民打扮的人,他們舉著狀紙,吵吵嚷嚷,等著知府衙門開門辦公。

“吱拗”,朱紅的大門終於開了,值班的衙役皺著眉頭走了出來,不耐煩地向著圍在台階下的民眾吆喝道:“這一大早的,都圍在這兒幹什麼?小心驚動了知府老爺,先賞你們一頓板子!”

人群中的嘈雜聲音頓時小了,官府的積威之下,平民一見官家的人先就矮了三分,即使膽子最大的人也不自覺地降低了調門。要知道,官字上下兩張口,怎麼說怎麼有,平民是沒什麼辯解的餘地的。

衙役對自己的威嚴被尊重很滿意,斜了他們一眼,幹咳一聲,拖長了聲調:“這個......你們誰是領頭的,出來給我說說,你們都跑到這兒是幹什麼來了?”

十多個人麵麵相覷,互相打量幾眼,開始低聲商量起來:

“張小哥兒,你見的世麵多,平日裏嘴頭最是利索,你出去說說吧。”

“不不,我那點兒見識可上不得台麵,哪兒敢出來在老爺們麵前現眼啊。王大爺,你老人家在我們這條街上可是老資格了,德高望重啊,您老去代表大家見知府老爺,最合適了。”

“胡說什麼呢!我老漢這次是來給大家捧個場的,真說起來可沒損失多少,老爺問起來,我拿什麼去說?我看還是趙大個子出去最合適,他小子損失了半個攤子,正好向老爺好好說道說道。”

人群就像一群沒有蜂後統轄的蜜蜂,亂哄哄地“嗡嗡”著,誰也不願意去當那個出頭鳥。誰不知道啊,“衙門八字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平民百姓“餓死不當賊,冤死不告狀”,那衙門進去容易出來難啊!如果不是昨天有那仙女似的欽差大人,親口讓他們列出損失清單,報到知府衙門來,他們還真沒有來討要賠償的勇氣。

衙役看他們半天也沒有人肯站出來,不由撇了撇嘴,輕蔑地掃了人群一眼:“我可是有差事在身的,沒空陪你們在這裏磨嘰。沒人出來的話,就都散了。無事在衙門前滋事,可是要吃板子的!”

這一來,前來告狀的人們再也推脫不下去了,一個二十多歲的粗壯漢子一跺腳,越眾而出,向那台階上的衙役叉手行了一禮,賠笑道:“這位爺,小人姓錢,在同漢街擺個小吃攤養家活口。昨兒個剛擺出來一會兒,就遇到那天殺的騎馬公子在大街上縱馬,可憐小的來不及躲避,整個攤子都被那馬踢翻,要不是小的連滾帶爬鑽到門板後麵,別說那攤子,就連自個兒的小命兒隻怕也要去了半條!可憐小人一大家子,全靠著這點兒生意養活呢。現在全毀掉了,可叫我們怎麼活兒啊!這位爺,我們燕州城一向是有規矩的,哪兒有大白天縱馬長街,毀掉人家的攤子的?請青天大老爺給小民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