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加一把火(1 / 2)

怎麼處理?陳微麵露遲疑之色,沉吟了一會兒,才一拱手道:“犬子無辜受害,草民自然想為他討回一個公道,望大人為小兒做主!”

羅蘭把陳微的表情看到眼裏,麵上卻仿佛沒有注意到他的躊躇,擺出一副正氣凜然的表情:“王子犯法與民同罪,陳先生請放心,既然案件是在本官的治下發生的,本官必傾盡全力,將惡意傷人的嫌犯繩之以法,為令公子所受到的傷害討回公道。陳先生隻要去燕州府衙出首,本官必親赴大堂觀審,並為令公子做一個見證人。”

羅蘭這副同仇敵愾的態度卻讓陳微暗自彷徨不已,他自然早就知道打傷兒子的是什麼人,正因為如此,他才在如何處置此事的問題上猶豫了。柳成蔭主政河東的時候,他與總督府相處得也算和諧,也曾通過柳總督與長公主打過交道,還把陳氏在京都的一些產業送給過東宮,以求結好大齊國的儲君。當然,他跟藍家也有來往,藍家的商隊裏也有他的貨物,他也曾利用自己在東海的關係,為藍家的航道開拓出過一份力。在他看來,同為世家,陳氏隻能偏居河東一隅,其財富地位和影響力遠遠不及薛氏和藍氏,與他們以及他們所代表的勢力都保持和諧的關係,對他是最合適的表現。

現在,柳成蔭雖然倒台了,可長公主依然是高貴的天子嬌女,太子殿下也依然穩坐東宮,皇帝陛下並沒有因為連朝儀而遷怒東宮,那就是說,陳氏以前的投資仍然是有效的。薛林清雖然隻是一個紈絝,但他是長公主唯一的兒子,也是薛氏的長子嫡孫、未來的薛氏家主,他所代表的是薛家和皇室,如何對待,那就必須慎之又慎了。

當然,如果陳鐮真的喪命於薛林清的馬蹄下,那陳微必定毫不猶豫地要為兒子報仇雪恨,陳氏雖然實力不如薛家,但也絕不會任憑薛家如此欺辱。陳氏若連唯一的兒子被害都能忍氣吞聲,那世家的風骨再無分毫,大齊國從此沒有陳氏的立足之地,百年陳家也就到此為止了。

可現在的問題是,兒子隻是重傷,並非喪命,而且大有治愈的希望。今天一早葉神醫就被請到陳家,那位聖手很為陳鐮的狀況而驚訝,言明他的傷勢惡化的趨勢已經放緩,原本難以挽回的身體居然有了一二分康複的希望。不過,得知居然是欽差大人出手,葉神醫在由衷讚歎之餘,無論如何也不肯貿然開方子,隻說大人神術通天,非凡夫俗子可及,不了解大人醫術體係的人,是萬萬不敢胡亂伸手的。無論陳微如何勸解,葉神醫堅持己見,隻留下一張助眠的方子,就離開了。知道兒子果然有救,陳微才匆匆趕赴承鬆園求見羅蘭,想請她繼續為兒子治療。她沒答應,可陳微憑借多年的處世經驗,感覺這位大人隻是在等待他進一步提高“診費”的價碼罷了。既然如此,兒子性命也許無礙,他能出麵狀告薛林清,從而與長公主和薛家徹底撕破臉嗎?

陳微沉默了一會兒,長歎一聲:“大人清明,草民不勝感激,不過,薛小公爺畢竟太年輕,衝動之下難免做出不計後果的事情。讓他受些教訓、懂一點道理,很是應該,想來長公主殿下也不會放縱他胡為。”

羅蘭雙眉一豎:“陳先生此言,本官好生不解。獨子重傷,生死未料,身為父親,居然先為嫌犯開脫?請恕本官直言,你這是擔心薛家勢大,燕州府不敢秉公而斷嗎?本官已經說過,會親自聽審,莫非陳先生連本官也信不過?”

說到最後,羅蘭不覺加重了語氣。剛剛還和藹可親的欽差大人俏臉一沉,不怒自威,上位者的威壓撲麵而至。

陳微頓時一凜,挺直了上身,他知道剛才的回答已經再次讓這位欽差大人不滿了,為了兒子的性命、為了陳氏在河東的生存,他再不能瞻前顧後、左右逢源了。柳成蔭已經倒台,背後並無強大支撐的陳氏,有什麼資格硬抗欽差的怒火?

陳微心中發苦,低垂著眼簾,小心地答道:“大人誤解了草民的意思。犬子是陳氏唯一的香火,全族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他若有什麼三長兩短,陳氏絕後,草民也無顏麵對陳氏的列祖列宗。今他無辜受害,命在旦夕,草民心如刀割,一心隻望能求得神醫,救回他的性命;至於懲治凶手,的確還不曾顧及。請大人原諒草民焦慮過度,頭腦不清,詞不達意的胡說八道吧!”

他霍然起身,麵對羅蘭一個大禮拜了下去:“請大人為小兒做主,嚴懲凶手!”

羅蘭嘴角露出一絲嘲諷,很快收斂起來,臉色一整:“主政一方,理當守護治下的子民。陳先生回去後,隻管去燕州府遞了狀子,相信官府定會審清問明,秉公而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