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淡忘1
這一生袁尹淺唯一錯過的是有一次考進國營企業,因為是農村戶口要繁重的押金六千多,天文數字啊,家裏一頭豬一年到頭養大也隻能賣六七百元,要多少頭豬啊,父母親都叫她放棄,不要去了。她覺得這可能就是自己命。
袁尹淺在溫州王華英家帶了她兒子兩年,這兩年春節時都有回來過,到家裏母親向她提起過有幾個人來找過她,說你去溫州了。後來他們就走了,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袁尹淺猜也猜得到是陸秦深。她母親說有幾封信在櫃子裏,還有幾封我也不知放哪了。袁尹淺覺得也沒有必要了,反正都是沒有結果的事,看與不看又有什麼用呢。陸秦深也沒有再來找過她了。她認為自己也真是絕情,說走就走,說不見就不見,也許這就是自己太年輕的任性和果斷,她覺得自己真的是拿得起放得下呀,可放不下又有何用,兩個人私奔嗎?陸秦深會嗎?自己又會嗎?不可能啊,在那個年代。時間久了,會忘掉的,她想著。
最後一次見過 陸秦深,是在醫院,那一天在醫院是因為尹淺哥哥急性闌尾炎,醫生說要立即動手術,所以尹淺匆匆去辦住院,偶爾兩個人隻是遠遠地看了一眼,陸秦深並沒有跟她打招呼。從此便再也沒有碰見過他,之後好像這個城市裏再也沒有陸秦深的影子。其實那次在醫院碰到,陸秦深如果會過來問她,又或許拉住她解釋些什麼,像往常一樣的在意她,尹淺可能會有義無反顧的狀態,因為自己畢竟心裏有他的。然而陸秦深並沒有理她,連個招呼也沒有,完全是像個陌生人一樣。她心是痛的,痛得難以忍受,算了算了,她不住地對自己說,然後強忍住眼淚走出醫院。
傍晚時分,尹淺在街頭散步,一個人漫無目的,小店裏的唱片正放著費翔唱的歌曲《惱人的秋風》,歌裏唱著:為什麼一陣惱人的秋風,它把你的人,我的情,吹得一去無蹤,為什麼你就隨著那秋風,沒有說再見,說珍重,沒有留下姓和名……。她聽著歌裏的悲傷,一個人踱步在滿是落葉的街頭,風肆無忌憚地吹著她的長發,有點冷。她緊緊地裹著一條圍巾,拉了拉身上的長披風,好落寞,又好心痛。楓葉飛舞的眼前,秋意盛濃,腦海裏又浮現出陸秦深在那片楓葉飛舞的小樹林裏,擁她入懷的情景…
聽著電台裏國文老師在朗誦袁尹淺寫的散文:“那一天,你說你要走了,我竟來不及整理我的情緒,準備為你送上一程,也許這便是暗示一幀風景的結束吧,那麼徹底。
真正與你相識,也是踏越在一個深秋,深知深秋寒人,然而自己始終逃不脫深秋的夢境,於是便把你化為一枚心葉,夾藏在紫色的曰記本中,成為我唯一不能忘卻的色彩,那一段刻骨銘心的愛。
而今,又到了這樣的深秋,楓葉漫舞,一個人踱步在滿是落葉的小徑,飄憶著日記本中,那唯一的一段情緣,色彩也暗淡了許多,隻留住這一瞬間的烙印,卻也隨風而逝,我竟無法辨認你為哪一片,哪一首淒婉悱惻的歌了。
何時能夠重返這夢園?我在心底深處問情,是什麼絆住了你那回歸的腳步?是那迷離的燈火,還是那嬌媚的目光?你竟忘卻了這個紫色的寒秋。
那片風月,那片傷情,滑進了季節中那一段長長的伊始裏,成為一處落寞而又傷感的剪影,在滿是落葉的寒秋中,從受傷的明眸中,隱隱布滿青苔,你何時歸來。”